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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卫兵推门进来的时候,埃尔?沃里克正在小口小口地品着睡前酒,酒是自带的,父亲催得急,以致于原本正在附近历练的他,除去首席骑士、几名侍女、少量就地征调的杂牌部队、数套甲胄,以及两瓶血吻之外,居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沃里克大人,”卫兵抚胸行礼,“有件事我必须得向您禀……”

埃尔摆摆手,“我现在不是很开心,如果你还敢拿侍女与士兵鬼混的故事来我面前露脸,我就直接把你贬为奴隶。”

“呃……好吧,是这样的沃里克大人,此前有城堡方面的传令兵持男爵手令,想要从我负责的区域离开,被拦下来后对方也没有为难我们,闲聊几句便客客气气地调头折返了。”

“所以?”

“当时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事后却听下属说,那个家伙一开始的举动看起来很像是……想要钻我们视线的死角,失手被发现才不得不与我们做接触。”

“原来如此。”

埃尔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继续说,等了等却没等来什么下文,他耸耸肩,一脸奇怪,“你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没有将手令留下,没有问他的姓名以及外出的目的,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办?把现在或许已经与妻子相拥而眠的克莱利夫爵士叫过来分享我仅剩的半瓶血吻?”

“抱,抱歉……”

“不要跟我讲理由,也不要拿你那张猪脸对着我,转过去,对,面朝大门站好,就是这样,一二三迈步走,在我生气之前把我的首席骑士叫来。”

这卫兵离开没多久,埃尔就感觉到一阵激烈的喧嚣从下方穿透层层天花传上来,听起来密集而杂乱,愚蠢且失控,让最近频繁出席各种大型晚宴的他,不自觉地联想到宴会抵达**时的那种疯狂。

然而城堡正处于临战状态中。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埃尔立即起身面向侍立在一旁的几名侍女,她们的听力不像主人的那般敏锐,此刻仍在掩嘴窃笑,“女士们,你们是希望现在手脚麻利地把我最新的盔甲搬过来再帮我穿戴整齐,还是希望明天被罚互相挠痒痒?”

有人欢喜有人忧,望着一帮耳根发红的侍女忙碌的背影,埃尔开始好奇,这座城堡的主人现在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

克莱夫烦闷不已,从接到沃里克公爵的飞信开始,就一直诸事不顺,现在就连那枚圣光术魔法石都被自己搞丢了!

整理整理情绪,搓搓僵硬的面颊,克莱夫带着自信的微笑迈入走入大厅。

在继承人的计划里,倘若那群盗匪真的派人过来,那么城堡的第一层将会成为主要的战斗场地,虽然战斗不大可能会波及到上边,但为安全考虑,克莱夫还是果断地将自己的家人全部聚集在这里。

其中有,起初相交于家族联姻但这些年下来也已经感情深厚的妻子,跪伏于妻子膝下沉醉于睡前故事的大小女儿。

以及陪伴在妻子身旁的两个情人,一个是早年就已经将一切都交付于他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为了他的家族而落下满身旧伤的过命之交,后者正哼着低沉的小调,哄他们尚在襁褓中的私生子入眠。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把她们吓坏了,克莱夫温柔安抚,挨个送回房间。单纯的青梅竹马很好对付,过命之交是雇佣兵出身,对这种充满肃杀的氛围尤其熟悉,他只能如实交代。妻子是大家闺秀,温柔贤良的表面下有着聪慧敏感的内在,互道晚安后又追上来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拥吻的过程中,激烈的喧嚣爆发自楼下,夜晚的寂静瞬时被撕裂,克莱夫住处的层高比继承人的要低,所能听到的动静也就更为刺耳,受到巨大惊吓的妻子差点没直接咬断他的舌头。

两个情妇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他大着舌头好声安慰,告诉她们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放心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与其怀疑我是不是在强撑,你们更应该想想明天去却狼城时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购物清单罗列好没有,我可不想陪着你们没头苍蝇似的跑……”

啪!

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木板断裂的声音,克莱夫惊愕望去,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扣着几欲脱落的窗扇吊在窗外,下一瞬,又是“啪”一声更加刺耳的断裂声,窗扇彻底从窗框上脱落,被那人抓着一起坠向下方,几秒后,他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大闷响。

那个人显然是从上方掉落下来的,就在刚才双方视线交汇的刹那,尽管对方满脸是血,克莱夫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谁。

他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那个家伙居然是继承人的首席骑士,是霍利斯?霍普!

……

弧形龙骨上边原本是暗哨的藏身处,如果下面发生战斗,他们将会是主宰战场的死神,可现在杵在上面用他们的武器耀武扬威的,却是一簇鸠占鹊巢的黑衣人。

在城堡方面所制定的计划里,明岗和巡逻小队都是蝉,由现有人手里战斗力较低的人充任,暗哨则是黄雀,由战斗力较强的人来扮演。

然而本应藏身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黄雀早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蝉在螳螂面前根本无力反抗。

近身战中他们打不过正面冲向自己的敌人,因为视角、光线以及落差的问题,远程攻击又干不过头上的射手和魔法师——这群身穿夜行衣还躲在光源之后移动的家伙狡猾且阴险,别说击落,光是锁定他们的位置都是个天大的难题!

打不过就得挨打,充当蝉的士兵们根本没有能力同时抵挡来自多个方向的攻击,所以哪怕其实人数仍然占优,却依旧被打得抱头鼠窜。这不是一场双方摆明车马可歌可泣的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韦德被羽焰从地下监狱里拎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怵目的暗红色调,刺耳的绝望惨叫,以及浓郁齁鼻的甜臭味,甜大概是血肉的铁锈腥甜,臭应该是人被开膛破肚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他不自觉地这么一联想,就无法自制地抱住羽焰的大腿干呕不止,陡然想起当时想要将磨尖的树枝插进格利尔德的咽喉,更是自觉无知与天真。

如果肚子里有东西,他能用呕吐物把正在观察局势的羽焰给埋了。

很显然,肯定是有人将城堡内的排兵布阵图透露给了这帮人,所以他们才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

明明只是处理一个瘦弱的残废而已,随便来一两个人就能轻松搞定,怎么可能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换个角度去想,既然连图纸都能送出去,“独臂奴仆已经失忆”的消息自然也行,那这群家伙根本就没必要专程来这一趟。

所以就算他们真的是那群盗匪,那么今早上他们根本就不是在追“知晓匪首真面目的奴仆”,至少主要不是,这帮人是冲着别的目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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