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森林第六天的傍晚，韦德开始怀念鹿血和鹿肉的滋味，嘴上淡然，心里抗拒，但胃它不争气啊！

今天他们缩在洞穴里哪都没去。

如果洞穴是有主的，并且还活着，那它会回来过夜，羽焰想先蹲死它，不管今晚上能不能蹲到什么，明天她都能放心地出去寻找食物。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很可能会没有东西吃。

别提那张臭烘烘的鹿皮，要不是天气冷，没经过煮熟或者鞣制处理的它早就长蛆了。

咕噜噜……

雇主的肚子一直在叫，这让羽焰满怀歉疚，“抱歉，我应该用收集干草的时间去摘一些野果的。”

其实附近并没有什么野果，她不敢丢雇主和妹妹在洞穴里跑太远，生怕回来时看见野兽在啃食他们的尸体。

“不要紧，”雇主在她的头发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我已经饱了。”

“呃，……有、有这么臭吗？”

“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制定逃跑计划时，为什么要选择往森林里跑，果然真人秀都是骗人的，野外求生好凄凉。”

“往其它方向跑的话，您现在应该已经被逮住啦。”

“你们抢了我一块黑面包。”

“……血棘她会跟您道歉的。”

“没记错的话，大半都进了你的肚子里。”

“韦德大人……”

聊着聊着，羽焰察觉到外边似乎有动静，忙示意雇主噤声，稍作倾听，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立即蹑手蹑脚地从雇主的怀里钻出来，猫在洞口遮挡物后边往外窥探。

看清外边有什么后，她往后摸索，摸到雇主的腿，轻拍两下表示不是危险，然后顺势捡起地上那支箭杆缠着布条的箭矢，紧紧握在手中。

那副半蹲在地上盯着猎物舔唇的模样，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子，狂野，矫健，耐心，性感。

某一刻，女法师撞开遮挡物窜了出去，扑杀的过程很简短，韦德什么都没看见，但光是听声响就已经能清晰地联想到，猎物在惊慌失措中被扑倒的画面。

很快，猎物被塞进来，又是一头鹿，不过体型比上一头要小。

韦德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一样的开头，割开颈动脉吸血，顺序为女女男，这次韦德喝得酣畅淋漓，与冷冰冰黏糊糊的变质臭肉相比，腥咸滚烫的鹿血简直好似熬煮两天的浓汤……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变异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变成禽兽！

喝过血，接下来的步骤稍有不同，羽焰把鹿尸抱出去扔在陷阱里，只剜下一条腿拿回来。反正肉放在哪里都只能放三五天，搬进洞穴里占地方不说，还容易引来危险，不如丢出去当诱饵，需要的话再去取就好。

夜幕降临，假想中的洞穴主人还是没回来。

他们再次缩进同一套衣服里，因为总是用来装三个人，这玩意已经被撑得面目全非，但反而能比刚开始的时候裹得更严实……

羽焰叮嘱完值守前半夜的雇主便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片刻后就情不自禁遵从习惯，情不自禁假装无意识地搂紧对方，享受着那种越来越理所当然的温暖，夜猫因贪恋炉火而转变成家猫的既视感。

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雇主在耳旁呼唤，呵出来的热气钻进耳蜗里，又酸又麻，她缩着脖子，只舍得半睁开一只眼睛。这些天下来她已经琢磨出雇主各种叫醒方式的区别了，像这种，即表示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您辛苦了，韦德大人……嗯？”远方天空与绵延树冠的交界线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分辨得清了，“已经快要天亮了，您怎么……”

“反正叫醒你我也睡不着，假象中的洞穴主人根本不存在，它是我们的了。”雇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羽焰抿了抿嘴，这家伙在找借口让自己睡多点呢。

“那您快休息吧，我等您醒了再出去找一些水回来。”

“睡不着。”

雇主皱眉摇头，一副颇为痛苦的模样，羽焰一下子就有些紧张，“哪里不舒服吗？”

“超级难受。”

“那我帮您看看。”

“欸欸欸，不是那里难受。”

韦德忙用下巴制止女法师想要检查自己身上那两处奇怪创口的举动，说起来，已经时隔一个星期，但那两个创口却仍旧是最初的模样——被奇怪的常温结晶封堵，不愈合，不疼痛，透过晶体层能隐约看见里边的肌肉和骨骼，看见血液在流动。

而且触碰结晶时会有两种反馈——触摸与被触摸。

“那您？”羽焰将注意力转移到雇主的脸颊上，想看看上边是不是有泪痕，但太阳还没升起，洞**仍旧黑乎乎的一片，她又不好将脸凑得太近，只能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地窥探。

“想什么呢，我经历过的悲惨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您今天特别不直白。”

“其实是你的胸压得我难受，简直都没法喘气了。”

“……！！！”羽焰慌忙抽回缠在雇主腰上的双手，身体也从正贴改成侧靠，缩着脑袋连呼吸的频率都放缓了许多，“抱……抱歉。”

韦德忍不住笑出声，笑完又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其实是肚子疼，估计是昨天一下子吃太多了，你把手搓热帮我热敷一下就好。”

过去好久，羽焰才一声不吭地开始搓手，感觉搓得差不多了，往雇主腹部上一摁，发现对方的肚皮分明比自己的手还暖。

“不是那个位置，往左一点，对，再往下一点。”

“过了过了，往右，再往下。”

“欸，好像还没到位置，往左往左，再往下。”

终于，羽焰感觉自己末指的指背被硬物抵住了，触碰到的瞬间，那东西还反馈回来一个强劲的力道。

稍稍怔愣，她霍地把手抽回，倒抽凉气，然后就憋着这股气好久都呼不出去。

“……”

她缓缓瞥向雇主，感觉对方在看着自己，脑子里就是翁地一声响，瞬时一片空白。

啪！

是她飞快地双手捂脸时造成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