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四个敌人放弃了。
临走前他们假装走位,假装还要继续伺机而动,然后偷偷摸摸地捡走了他们带来的所有铁器,以及韦德之前掉落的那柄蛇形晶体剑。
等他们全部都消失在视野尽头,羽焰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发软,韦德弱鸡一个又哪里抱得稳,只能跟着一起坐倒在地。
她右胳膊上有个窟窿在不停地溢血,背上也有一道口子,脏得发黑的打底衣,雪白的肌肤,殷红的鲜血,左大腿上还突着一截被硬生生折断的箭杆,以至于她坐都坐不利索,一张娇俏的小脸已然毫无血色。
给她调整好姿势,韦德直接脱下自己的衣服,切成宽布条充作绷带,嘶啦嘶啦急得手脚打架。
“韦德大人……,血棘呢?”
羽焰没在洞穴里看见妹妹,本能地觉得应该是被雇主藏起来了,但一想到临分别前发生的不愉快,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挂树上去了。”
雇主绷着一张脸,好像很凶恶的样子,但她仔细观察,感觉对方那副模样……,纯粹就是在心疼嘛。
原先的些许顾虑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心情,“嗯……,总之都是我的错,没能发现血棘在装睡,没能提前跟她讲清楚事情的经过,以致于没能打消她对您的误会,对不起,但请您相信我,也请相信自己,她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哼。”
“而且我也太没用了,刚才不仅让您身陷险境,现在还……嗬!”她猛地揪紧自己的裤管,整个人都在发颤,“还劳烦您照顾我。”
“所以我很生气。”
“如果您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吧,血棘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伤得那么重……”
“不责罚,我打算抽个时间直接和你解除契约。”
“呃……”
眨眨眼,左看右看,又眨了眨,她突然就偏开脸,语调变得磕巴,“那,那可不行,明明说好是半,半年的。”
包扎完手臂和背部,韦德看向女法师大腿上的箭伤,箭头插在左大腿内侧略靠上的位置,从射入角来看,如果当时女法师后退的动作稍稍慢那么一点点,箭就会从左腰钻入伤及内脏,宣告她的死刑。
在这样的时代,被外物刺穿内脏的人只有两种情况能活得下来:被圣光术救治。遭遇奇迹。
如果用触须探进去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要不……”羽焰很局促,“您去处理那三具尸体吧,我们需要他们的衣服。”
“痛的话就咬我。”
“……咬?唔!哼……,哼……”
脑袋被托着,嘴被堵住,她感觉雇主的另一只手正顺着自己的左腿缓缓向上,下意识地想要合拢双腿,才发觉右腿已经被提前卡住,好过分。
狂乱的纠缠,温柔的挑逗,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脑袋一片空白,直至感觉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从大腿里被抽出,才想起来自己正身处于危机四伏的战场,而不是旖旎的巢穴。
韦德擦掉嘴角的涎丝,将那枚被晶体包裹成椭圆形的箭头悬在女法师面前,她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蛋此刻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殷红。
“我的技术还行吧?”
用水晶体封堵伤口,箭头包裹成椭圆形,制造隔层消除抽出时的摩擦,撤回所有水晶体……总之过程比想象中更简单。如果不是这东西太硬以至于无法给他人当纱布用的话,这一套下来简直完美。
“……下流。”
两人匆匆忙忙地打扫战场,陷阱里的鹿尸还能用,贪方便的话,屁股上最厚的两块肉是首选。
三具人尸为他们提供了三套劣质冬衣,长久以来衣服不够穿的问题算是得到妥善解决,当然这是女法师的看法,韦德对于从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无比嫌弃,但有什么办法,单靠意志力可没法抗寒,再说他哪有什么意志力。
除去衣服之外,能用得上的东西还有一小包颜色泛黄的盐巴,也不知道这个黄是什么黄,看起来脏得不行,他依旧嫌弃,但女法师却为此而欢呼。
带着这些战利品,两人径直往血棘所在的位置赶去。
路上,女法师忍不住表露出自己对于雇主右臂的好奇与顾忌,她从看见晶触的第一眼开始就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只不过刚才没有机会问,那柄晶体剑也已经被雇主收回。
“果然你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嗯……,韦德大人,我目睹了您用它杀死敌酋的全过程,看起来很……”
女法师欲言又止,韦德无所谓地补充,“看起来很灵敏,以及很邪恶。”
“抱歉……”
“它确实很灵敏,而且也确实能用来干一些十分邪恶的事。”
“……韦德大人,在我的认知里,魔法是由魔咒对魔力进行解释而得到的,不同的魔咒能解释出不同效果的魔法,但无论如何,能产生的魔法都是拥有其固定形式的,哪怕将魔法封存于魔法石再释放,产生的效果也不会被曲解。”
羽焰强装正经地掰着手指,
“如您所见,悬空男使用的烈焰风暴魔法石,奎克?奎因克所使用的冰盾和冰墙,施法者可以通过更改魔力的注入量来改变魔法的强度、有效范围以及持续时间,却不能改变魔法效果本身的形态,火柱就是火柱,冰墙就是冰墙。”
“而三头犬、火元素、石头人这样的召唤生物,同样会因为施法者所能提供的魔力多少,而展现出不同程度的细节、强度以及持续时间,但结构上却永远不会产生什么变化,三头犬不会变成双头犬,倒锥体火元素不会化作人形,石头人也不会多长几条手臂。”
“魔法师能努力的方向,就是不断地尝试更短的魔咒,并熟练地掌握它,熟练到施法速度比谁都快,熟练到能一心二用边施法边奔跑跳跃。以及不断地练习新的魔法使自己更全面,不断地尝试用不同的魔法搭配出不同的效果,同时不断地清空自身的魔力,促使魔力的上限缓慢增加……”
“我曾有幸见识过自由如飞鸟般的家伙,也曾听闻过翻手毁一城的传说,但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您这般,令魔法造物如臂指使。”
“啊,说起来我甚至都没注意到您有构筑魔法阵的举动,这个东……,嗯,它有在抽取您的魔力吗,还是说,它其实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或者说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