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两次,都是由在下先行公布,如此行径,实在是在下的失礼!这次就由院主先行公布答案吧!也彰显我等的君子之风。”
褚恭以为他后手就能赢,还是天真了。
杨清源在三楼之,微微思考。
周明生作为幕后之人亲自出手,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
刘宾不愿得罪周明生,而楼下的文人多有为其招揽者,只要下一首诗不能成碾压之势,那么周明生便会集众人之势,强行更改评判结果。
杨清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子瞻先生,借诗一用。
提笔蘸墨,落笔挥毫。
一篇诗文一蹴而就。
此次杨清源没有用簪花小楷,而是行书掺杂了飞白体,笔意之中的凌云之韵似乎要透纸而出。
一旁的青芜院主却不明白杨清源此举的含义。
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诗文也算是一篇佳作。
但是青芜院主已经看出了周明生出面的意思,她不信杨清源看不出来。
这篇诗作,似乎相比于前,还略有不如。
青芜院主,不知道杨清源在想些什么!?
随着小侍女将诗文送下,杨清源所书的诗文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映入众人眼中的乃是一篇迥然不同的书法,
其纸之锋芒和傲骨,绝不是青芜院主一个女子可以书写出来的。
一般女子的字体笔意会相对温婉一些,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数百年前的那位传奇女帝,日月当空,威凌天下。
她的字体,其锋芒还在一般的男子书法大家之。
但从刚才簪花小楷来看,这幅字和之前的字迹,大概率是两个人的手笔。
但是这诗文虽然佳,但是和前面两篇相比,似乎在立意和内涵都略逊一筹。
下方的一众文人才子议论纷纷。
“这字虽然是好字,但是这诗似乎就一般了些。”
“这诗也不能说一般,只不过和之前两诗一词比起来,似乎是差了一些。”
“怎么叫差了一些呢?!第三题的乃是写黄昏,他分明只写了夜晚和黎明,这分明是偏题了!”
“诗才尽矣……”
“……”
在一众的议论声中,刘宾却是呆滞原地。
“怎可如此?”刘宾站在二楼之,满脸的难以置信,口中不住地喃喃道:“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楼下众人注意到了刘宾的动静,心中大为诧异,这首诗不能说是平平无奇,但也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
“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写诗?!!我妄读诗书二十载啊!”
开口赞叹之人乃是翰林院庶吉士,陈宣。
在反复看了两遍之后,陈宣瞪大了眼睛,眼神火热。
在场众人看到刘宾和陈宣的模样,自然知道这首诗中是另有玄机啊?
但众人再次望向了那诗,左看右看,依然未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表情逐渐尴尬,莫非自己等人与刘侍郎、陈大人的文学水平差那么多?!
不说写出一首好诗,现在甚至到了连青芜院主的诗看都看不懂的程度了吗?
实在是看不懂诗中奥秘,其中一人前一步。
“还请刘侍郎为学生解惑。”
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其后。
“请刘侍郎解惑!”
刘宾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诸位再看看此诗。”
众人心下疑惑,再次围在了纸笺之旁。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巷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晚日晴。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可无论他们怎么看,这一首诗,似乎都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此诗甚至有跑题的嫌疑,只能算是勉强描写了几句黄昏的情形,与主题的黄昏只能算沾边。
“刘侍郎,您就别卖关子了!”
刘宾摇了摇头,说道:“诸位,不妨将这首诗反着读试试。”
“反着读?”众才子心中大惑不解,不知道刘宾在卖什么关子?诗还有反着读的?
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不争气,连看都看不懂呢?!
能按照刘宾的说法,反着读这首诗。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读了出来:“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晴日晚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嘶,这……恐怖如斯啊!!”
只读了一句,在场众人便倒吸一口凉气,青芜院的温度也跟着升了一度。
“怎么可能?”
“非人哉!?此诗神乎?!”
“这,这首诗反着读,居然,居然也是一首诗!而且对仗工整,韵律绝妙!!!这这……”
经刘宾如此一点拨,在场众人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
“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
桥对寺门松径小,巷当泉眼石波清。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晚日晴。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鸿轻。
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
晴日晚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
清波石眼泉当巷,小径松门寺对桥。
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这首诗无论正读反读,都是一首佳品诗词,而且无论正反,其韵律、词句都堪称品。两者叠加之下,这其中的意味自然就不一样了。
想要写一首意境、韵律、词句都佳的诗句,此时青芜院中能做到的至少有一掌之数。
但想要写出那一类正读倒读都是诗,意境还不差的诗词,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甚至根本不确定能不能写出来。
顺读是月夜景色到江天破晓的话,那么反读则是从黎明晓日到渔舟唱晚。
正读、反读同样工整贴切。
此诗的作者在遣词造句方面,怕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在场众人此时没人觉得这首诗是青芜院主写的。
这样的奇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写不出来。
此界的诗词水平远远不如蓝星,
而这首诗因为其技法的特殊性,所引起的震动,甚至还要超过那些杨清源之前抄的诗。
诗词歌赋,不过是为了借景抒情、借物言志。
但此诗的作者开发了一个诗词的新流派,既不是为了抒情,也不是为了言志,而是单纯地为了显示自己的诗词功底。
为了打脸而进行的纯粹炫技——是为炫技诗!
如此诗词,即便是周明生想要在评判时动手脚,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