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点点头,见陈静宜要转身,突然道:“若你四叔有命回来,希望你和你爹能收留他,老四一直很敬重你爹,对你们很好,算我求你们了。”
陈静宜缓缓转过身来,眼眸中掠过一抹异色,她没想到赵氏会为四叔求这件事,便道:“有你在家,四叔怎会来投奔爹?”
印象中,四叔对他们一房的确很好,会偷偷给他们藏吃的,会为他们挡住三叔三婶的毒打,可也很孝顺赵氏。
“会的,他一定会!”赵氏十分坚定。
陈静宜目光直视她,许久之后,微微颔首:“好,我答应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赵氏望着她的身影从大门口消失,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陡然瘫坐在地上,呢喃道:“山儿……娘最后能做的,就是放你离开,不留给老三任何再找上你的理由!你是有后福的,娘放心了。”
…………
陈静宜离开陈家之后,便往村头而去,她到时,陈邓氏等人已经等候一阵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让大郎在这里等你。”
“这不是多年未见,和狗婶多聊了一会儿。”陈静宜嘻嘻一笑,随意找了个理由。
赵氏的话,她并不想让陈淮山知道,陈淮山和陈邓氏皆是善良心软又孝顺之人,若是听了这番话,说不得就会留下来。
好不容易才从魔窟出来,她不会再让陈淮山等人回去受罪。
至于赵氏,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生养之恩,并不欠她的。
“你这丫头,都当娘了,还这么任性!”陈邓氏点了点陈静宜的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望向邵宁远,这么好的姑爷,闺女也不知道好好笼络笼络。
陈静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赶忙溜到邵宁远身边,躲开自家娘亲的魔爪。
天越来越阴沉,灰蒙蒙的模样仿佛受了委屈的娃娃,立马要哭鼻子落泪。
陈邓氏带着几个孩子都坐在牛车上,身上盖着厚被子,陈淮山坐在牛车的另一侧,不肯跟他们挤在一起。
陈静宜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执拗地给陈淮山披上,自己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瓜。
鞭子一挥,牛哼哧哼哧地走起来,缓缓驶离陈家村。
陈淮山望着陈家村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不见,心中越发伤感难过。
“爹,你可跟村长还有族长说了搬家之事?他们说什么了?”见陈淮山情绪不高,陈静宜笑着提起话题,转移大家注意力。
“都说了。”陈淮山回过神来,说道:“族长和村长都说了,我们搬出陈家村,代表另起一宗,日后,与陈家村关系不大了。”
“额……”这是变相的除族?不过比邵家二房好多了,邵家二房是真真地除族断绝关系。陈家二房只是离开,与陈家村还存在着同族同源的亲戚关系。
“这样也好,岳父可以去屏山村另起一宗。”邵宁远安慰道:“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对,一家人在一起。”陈邓氏对陈家村感情不深,如今家中困难已解,想到能和女儿团聚,时时见到女儿,便觉得满足。
因为在镇里买东西,耽搁了一阵,回到邵家时,已经酉时末。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二郎正好从作坊回家,迎面碰到邵宁远的牛车,忙跑了过来。
“嗯。”邵宁远微微点头,旋即道:“这是我的岳父岳母,还不快叫人。”
闻言,二郎神色一敛,忙恭敬地执手行礼:“二郎见过陈叔陈婶。”
“不敢不敢!”陈淮山有些局促:“是我们烦扰亲家,当不得亲家小叔行礼。”
望着二郎十分标准的礼节,陈邓氏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邵家教养的孩子如此优秀。
几人在外面说话的功夫,各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忙打开门。
“这位可是亲家,亲家母?”邵保安见到陈淮山等人时,便猜出来了,拄着一根拐杖迎了上来:“亲家,多年不曾登门拜访,实在是失礼。”
“不敢不敢!亲家也是不得已,大郎和大丫头都跟我们说了,我们这些年也没来拜访,只请亲家赎罪,我们还来叨扰亲家,给亲家添麻烦了。”陈淮山拱手窘迫地道。
“爹,您两位就别在这互相道歉了,咱们去堂屋说话。”陈静宜道。
“对对对,瞧我实在失礼,亲家请。”邵保安道。
“亲家请。”
众人互相谦让着进了堂屋,陈静宜先是给两家人互相介绍一番,几个孩子拜见长辈。
因为来的突然,邵保安也没准备见面礼,陈家没钱准备见面礼,双方都不介意,便这么算了。
陈淮山两口子却是抱着子言不撒手,小家伙现在不认生,大部分的话都会说,声音又奶又软,不一会儿,就将外公外婆哄得笑的看不见牙。
因为天黑下来,四房和谷子等人都已经回家了,陈家人没见到。
牛家人却是还在,主家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走。
陈静宜便让牛家人也去见过陈淮山两口子。
两口子听到说这是邵家刚买的下人,着实有点坐立不安,他们白天还想卖身,晚上就有下人来拜见他们,说出来都不敢相信。
众人见过面后,陈静宜让牛王氏去热热饭菜,又让大丫带着陌裳陌芷去收拾屋子。
陈家人得在各个屋子里挤一挤,怎么也得提前收拾一下,否则许多屋子都是布匹什么的,也睡不开。
她先去看了一下邵保全,没有异样之后,才安排晚上如何休息的事。
陈邓氏可以睡她的房间,陈静涵姐妹在大丫房里挤挤也能睡下,令人比较发愁的是陈淮山和陈道远。
现在邵保全是家里的保护动物,必须单独睡,以防止晚上有人碰到他,所以邵保安一直睡在二郎屋里,二郎屋里便睡了四个人,已经是满满地了。
陈静宜将邵宁远拉了出来,将事情说完,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想了半天,只怕要委屈重三了,让我爹和弟弟睡在堂屋,不过重三可以去作坊那边,那边夜里一直没人。”
邵宁远只是目光幽深地望着她,不作声。
“行不行啊?你给句话!”陈静宜等了半天,他也不回答,急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了??”邵宁远有些委屈,她说了半天,都没说他!
他的地方被岳母占了,娘子没有半句安慰,还不给他安排地方,简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