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酆都,某处位置极好的别墅内。
柔软的大床上,饭小跑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那里,一柄巴掌大小的玉剑活似游鱼般滴溜乱转,掀起轻微的破空声。少顷,飞剑轻飘飘地落入掌心。
经过这几日的温养,已是心念一动,如臂驱使。
“明天接个任务,试试法器的威力。”
饭小跑一边把玩玉剑,一边暗忖:“白谦德这家伙这几天音信全无,搞得我有点不安,他拿那只恶鬼想搞什么名堂?”
莫名的,心头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萦绕不去。
“不行,
“索性趁明天正好出去,先去找一趟白谦德,至少确认一下食梦魇的情况!”
思绪片刻,饭小跑立马下定决心。
此外,以白谦德在茅山的地位和情况,他倒没有起过多的疑心。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楼下大门倏然被敲响,紧接着便是一堆杂乱的脚步声。
‘来客人了?’
饭小跑皱起眉头。
可没过多久,房门突然被重力推开,竟涌进来一群鬼差,神情皆是冰冷至极。
“林哥、姚哥?”饭小跑一眼就认出闯进来的这些人全是阴律司的鬼差,连忙起身相迎,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
鬼差们没有说话。
踏!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名长相刚正不阿的男人走了进来。
“麟捕!”
见此阵势,饭小跑心中大骇。
来人竟是阴律司的鬼捕,单论身份而言,只在殿主和副判官之下,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来到这里,难道……
他嘴角已挂上习惯性的假笑。
似在掩饰心里的不安。
“你给我们阴律司丢了天大的脸。”
麟捕头盯着饭小跑的眼神极为冰冷。“让外人笑话,让自己人笑话!”
说着,他手里突地出现一具干瘪的食梦魇,狠狠掷到饭小跑身上。
“我……”
饭小跑呆呆捧着假身,瞬间面如死灰,脑袋像挨了一记重拳差点跄踉没站稳。
竟然真的被发现了。
明明已经做好一系列的安排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完了!’
刹那间,这个念头充斥脑海。
食梦魇可是阴司要犯,是要下到十八层地狱受刑的,饭小跑将它调包为自己谋取利益,更是罪不可诉的大罪!
要是人人皆是如此,阴司还成了什么样子!
“麟捕头,其实……”
饭小跑还欲狡辩,下一秒话语声就被打断。麟捕头懒得再与他浪费口舌,直接冷声下令:“将他押回去发落!”
“是!”
几名鬼差如狼似虎地抓住饭小跑。
以往拷在恶鬼身上的锁魂链,此时将他捆了个严实,五花大绑地押了回去。
到了楼下。
饭家的长辈们皆以愤怒的眼神盯着饭小跑,唯有一名中年女性眼含泪光,满是担忧和无助。
见状,饭小跑不禁惨笑一声。
……
……
白云苍狗,匆匆而过。
无论是人间,亦是阴界,荡起的风波逐渐平息。
几天后。
威严肃穆的宫门缓缓打开,李馗从里头走了出来。
与之前孱弱苍白的状态作对比,此时他的精神面貌明显好了许多,脸色红润。
“砰——”
突地,沉重的宫门蓦然闭合。
走到台阶下的李馗回头看了一眼,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离去的步伐不由快了些许。
这几天五官王吕心明在他面前彻底揭开了面纱,妥妥的研究狂人。
服下各种药剂、躺在床上配合实验记录,测试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实验,有针对元神;针对肉身;甚至包括体内金丹是否能够进行多重淬炼……
绝对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那种。
累归累,当然也是有好处的!
最为明显的就是他的身体及法力有了恢复,算是摆脱手无缚鸡之力的尴尬局面。
随后,李馗回到阴司住处,将东西收拾妥当。在离开这里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
血池地狱。
李馗将令牌和文件交给此间地狱的看管者,便在后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长宽五米,正正方方的血池边缘。
血红色的喷气。
滚烫的黏土。
与其他地狱不同,没有恶鬼歇斯底里的痛呼惨叫,显得异常平静。
“我在那边等你。”
“多谢了。”
“哈哈哈,别客气。”
脚步声远离。
随即,立见血池中央咕噜噜冒起沸泡,少顷,无数双蘸满鲜血的手掌拖着一个人浮了上来,正是白谦德。
他的眸底显露出极浓郁的痛楚,好半天方才回过神,先是迷惘地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李馗身上。
“原来你还知道痛。”
见此一幕,李馗双手插兜,不禁发出嗤笑。
十八层地狱,每一地狱都会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罪鬼堕入其中,痛苦已无法形容。
见到李馗,白谦德似乎有些激动,颤抖着张开嘴巴,奈何发不出丁点声音。可他的眼神足以言表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李馗冷眸直视,没有说话。
随即,竟转身离去。
似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白谦德一眼。
身影越来越远。
一双双血手重新攀附到身上,白谦德目露绝望与害怕,瞬间就被拖了回去。
以白谦德的罪孽,换算成人间的日子,他在地狱的刑期至少还有两千多万年,眼下连丁点零头都不到,刚刚开始呢!
…………
呈拱形的两座黑色大楼在一片建筑群当中异常显目。
门口来来往往皆是排着长龙的亡魂们。
“哥哥,一路平安。”
“哥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照看好弟弟妹妹们的。”
偏僻的角落里。
一群灵婴围绕着虎子送别。
“嗯,嗯。”
虎子眼眶含泪,强忍着不让泪珠滚下来,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不舍的情感愈发浓厚,这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呀!
“哈哈哈,虎哥要哭鼻子了。”
一个粉嘟嘟的女婴见状,登时笑了起来:“羞羞脸。”
“我才没有哭呢。”
虎子狠狠一抽鼻子,目光巡视,似要将他们每个人的样子记在心里,认真说道:
“你们也要加油哦!”
“放心好啦。”
灵婴们异口同声道。
相继告别之后,虎子踮起脚尖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虎哥哥,你在找谁啊?”
“我在等……”
话刚说半截,虎子眼睛登时一亮,似瞧见什么。远处,一道快步而来的矫健身影正朝着他遥遥招手,兴奋地大喊道:“李馗!”
“虎子。”
李馗小跑来到近前,脸上挂起灿烂笑容:“我没迟到吧?”
白谦德被缉拿,饭小跑受贿,其中都有虎子的功劳,算上以往的功绩,今天正是他重新投胎的好日子。
“没有,没有。”
虎子连连摇头,细心地注意到细犬没来,关心地问道:
“黑哥呢?它的伤势怎么样了?”
“严重吗?”
那天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战况堪称非常惨烈。这件事,阴司传得沸沸扬扬。
“在这呢。”
立见李馗肩头露出小黑的脑袋。
“黑哥你没事吧?”虎子左瞧右看,奈何小黑只露出个脑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犯困。”
小黑犬吻一咧,笑着宽慰道。
“那就好。”
虎子松了口气,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来不了呢。”
“哈哈哈,傻瓜。”
李馗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怎么可能会不来送你。”
“嘿嘿。”
闻言,虎子不由傻笑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李馗瞄了眼周围,开口说道。
“嗯!”
于是乎,一行人便进入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