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頫高声道,“承认了就好。还算知羞。
你既要教训宁夏,凭你自己的本事就是。
怎的,知道宁夏升到了高等班,自知追上人家无望,便只能求助于他人,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恶心人?
老六,你觉得让宁夏知道是你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他会怎么想你?会觉得你配当他的对手”
赵孟頫一连串的排比砸过去,一句比一句让赵凯下不来台。
终于赵凯暴喝一声,“够了!二叔,你休要从门缝里看我,不就是个宁夏么?我要开千石。”
赵孟頫眉心一跳,“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信口开河,徒惹人笑。”
赵凯目光坚毅,“即便失败,沦为废人,也好过庸碌一身。”
赵孟頫道,“你可想好了,要开千石,你就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只有一条路,要么成功,要么成为废人。”
赵凯眼中怒火已化作寒潭,“二叔放心,我不会成为废人,让家族蒙羞的。”
说完,阔步去了。
他才离去,一道身影从石拱门行了出来,却是个气度从容的中年人,正是赵凯之父赵孟辰。
赵孟辰沉沉一叹,“二弟,难为你了。
这小子若能闯过这一关,未来的路才会越走越阔,不过,我只是担心”
赵孟頫道,“老六的筋骨极好,开千石成功的几率极高,这小子缺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咱们正好顺水推舟,用宁夏激一激他。”
赵孟辰道,“这个宁夏是什么来路,怎么半年多前,还在为晋升中等学班和凯儿抢参加甲区试炼的名额,怎么现在就冲进了高等学班?”
赵孟頫深吸一口气道,“依我之见,此子来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赵孟辰吃了一惊,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二弟绝不轻易夸人,今次竟给了宁夏如此高的评价,让他极为意外。
赵孟頫接道,“凡事就怕往回想。
据我了解,两年多以前,此子还是难民,连导引境都不曾跨入。
如今已是导引八重,高等学班成员。
这样的际遇,整个东华学宫的历史就没有几例。”
赵孟辰道,“如此说来,当真是罕见地人杰了。
不过,听闻他深得程开山青眼,会不会是因为程开山之顾,他得了不少照顾。”
赵孟頫摇头道,“纵有照顾,也是有限,修行最终还是要靠个人。
还有不少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但我知道,咱们的南宫长都对此人格外关注,若没有他一路大开绿灯,宁夏哪里能这么容易就上到高等学班。”
赵孟辰又惊了,“南怀远的眼光应当不会错,二弟,如此好的苗子,你应该知会一下老三。
让他先下手为强,别让旁人抢了去。”
赵孟辰三弟赵孟旦在正元中等学宫任执教,正是东华学宫对口的中等学宫之一。
赵孟辰道,“现在说这些,恐怕已经晚了,再说,高等学班的那些苗子,哪家不是瞪大了眼睛瞧着。
听大哥的意思,是想结宁夏这个善缘。”
赵孟辰道,“就冲宁夏能激励凯儿卖出开千石这一步,我应该领他的人情。
何况这样的英秀人物,买好以图将来,不也极好。”
赵孟頫笑道,“当年父亲没把家交给天分最高的老三,却给了大哥你,实在是独具慧眼啊。
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宁夏得了学宫唯二的加分指标,现在他是用不上,但据我所知,城中的有不少大户子弟的分数,都卡在分数线边缘地带,一旦能得到那个加分指标,便能顺利入选。
换言之,这个加分指标关系到很多家族的未来。
宁夏现在用不上这个加分指标了,想要转卖,大哥若是能促成此事,我相信宁夏会收到我们的善意的。”
赵孟辰沉吟片刻,点头道,“此事易办,只是宁夏未必信得过我?”
赵孟頫道,“放心,纵使宁夏没到那个境界,但柳朝元却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让大哥一番心血白费的。”
绿茵场上不愉快的插曲,并没影响到宁夏,他根据号牌上的数字,找到自己的宿舍。
开门一看,是个足有四十多平的房间,内中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书桌边靠墙位置有一处气窗,挪开挡板,便有光明放入,夜间则只能用烛火照明。
宁夏并不挑剔居住环境,如今他已不需要在宿舍内打熬气力了。
所以,这偌大的空间对他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次日一早,宁夏领到了当月分给他的三斤兽肉,这三斤兽肉对他作用已经不大了。
他将兽肉分割了,觉得不够,又去赏功处取了功牌和铜元钞,兑了三斤,平均分配,用盒装了,给陈管事,邢管事、秦管事、王水生、费鸣、陈子龙、夏冰等人送了过去。
刘副管事遗孀那头,他送了一千铜元。
礼虽不重,但心意到了,收到他礼物的众人既感意外,又格外高兴。
送礼跑完一圈后,宁夏在高等学班的专用小食堂,吃完极为丰盛的午餐后,便赶到了他第一天进大院见到的那座巨大的铁房子,那是高等一班专用的炼房。
整个炼房占地足有上千平,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训练器械,有宁夏见过的,也有宁夏没见过的,还有甚至听都没听过的。
他到时,已经有学员在内中苦练了,隔着七八米,他都感觉到训练中的一名学员散发出的蒸腾血气。
宁夏在炼房内游走一圈,目标锁定在一个金属器械上。
那器械好似一架跑步机,中央位置是用厚牛皮覆盖的一个圆形面板,圆形面板的上面则有一圈刻度,并配有木纹指针。
他仔细观察刻度,后面备注了单位百斤。
观摩片刻,宁夏就弄明白这应该是个测力装置。
此界的机关学并不弱,能制造出测力装置,宁夏一点也不意外。
心念一动,他沉腰扎马,一拳轰在全厚牛皮覆盖的圆形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飚飞,最后定格。
“六百斤!炼器八重不错了,一般练气八重也单拳只能轰出五百斤。”
一道声音响起,宁夏转头,却见张东、卢浩一帮人朝这边行来,张东脚步最快,已到近前,说话的正是他。
宁夏不理会他,张东冷哼一声,猛地挥拳,一拳砸在厚牛皮面板上,嗖地一下,木纹指针狂飙,很快定格,竟有七百六十多斤的力道。
围观众人顿时喝起彩来,卢浩高声道,“看来张兄近来又有进益,单臂接近八百斤,距离导引大圆满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了不起。”
张东团团拱手一礼,倨傲地注视着宁夏,“新来的,我知道你在中等学班颇有名号,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高等学班,是你以前不曾看到的天地。
今日就给你小子上一课,凡事不要太骄傲。”
话音方落,他跃上中心的八角形圆台,此乃角斗场,正是供高等学班的弟子们切磋用的。
角斗场足有上百平大四周没有围栏。
张东自如地在角斗场上踱步,目光炯炯,逼视着宁夏。
本来,他和卢浩给宁夏下马威,完全是为了卖赵凯面子。
他二人都是赵孟頫手下出来的学员,很承赵孟頫的情。
张东和卢浩都以为宁夏初来乍到,给个下马威,必定会老实一阵。
却没想到宁夏很有性格,不但没给他二人面子,还连张劲夫的面子一并扫了。
张东和卢浩闹了个老大没脸,早就憋着劲儿要找回这个场子。
今天在公共炼房撞上,张东自然要发难。
宁夏阔步行到八角台,一个弹身,站上高台。
张东暗暗吃惊,没想到宁夏竟有如此蛮横,冷声喝道,“好小”
话音未落,宁夏已如下山猛虎扑到近前,左手摘星,右手探月,双臂急挥,长期和巨瀑争雄的三角式爆发出惊人威力。
张东心中怒火万丈,一记长拳直取宁夏面门。
境界的差距摆在这里,拳头上的力道也有差距,张东根本没把宁夏放在眼里。
砰的一声,两人四拳轰到一处,张东感觉自己头顶有座大山垮塌下来。
蹭地一下,张东倒飞出了八角台,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却未受伤。
轰!
满场围观众人动惊呆了。
张东身手不弱,精修的吴王长拳也练到了巅峰之境,明明修为碾压,力量和技战经验也全方位胜过,却连宁夏的一招也接不住,这恐怖的差距,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不知道的是,就这还是宁夏留了三分力的结果,否则张东必定身受重伤。
论力量,宁夏也不会逊色给张东,经历了气血风暴、黑煞诛心的他,筋络已强悍无伦。
这些日子,一直在巨瀑下苦熬,虽只导引八重修为,他单臂绝对有九百斤的力道。
遑论三角式拳势一成,刚猛无俦,威力更上层楼,不是张东接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