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聚会,已让宁夏心神俱疲,若再来一波,他真要支撑不住。
思来想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与其人家挨个儿请他,不如他统一回请。
当下,他反给众人下了请柬,约众人三日后正午,在城中望江楼一聚。
他手就剩了百十铜元,这些钱在望江楼摆一桌,显然不够。
不得已,他又去找了孙执教,取出仅剩的一枚丹阳丸,兑换了八十多块银元,才勉强凑齐了请客的钱。
转瞬,便到了三日后,请客的日子。
望江楼遥对乌江,风光秀丽,是城中有名的几处饮宴胜地之一。
不到中午,陈望道、谢雨薇、张劲夫、赵凯等人都来了,令宁夏想不到的是,蔡旭也来了,他没邀请这家伙。
这家伙到场,依旧鼻孔朝天,一副死不服输的模样。
仔细一点验,到来的人,远比他邀请的为多,几乎整个高等一班来了大半,没来的,也托人给他带话致歉。
人一朵,预算就要超了,穷人请客,处处担心。
而聚会这件事,从来只适合三五知己闲聚,人一多,聚会就难免流于形式。
话题始终纠缠在宁夏和君象羽一战的细节,宁夏不愿深谈,只能尬聊。
还是谢雨薇出了个字谜的游戏,替他解了围。
聚会持续到下午,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宁夏这个东道主已经累了,主要是心累,见谁都要赔笑脸,都要说话,关键很多同学,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根本不熟悉。
再一个,这帮家伙不撤,各种名贵酒水流水一般端来,他仿佛听见了兜里银元的哭喊声。
宁夏心生惆怅,倚栏望江,忽地,楼下的烧腊铺,一道灰色身影快速缩了回去。
宁夏心里一惊,面色如常,连视线都不曾偏转一下,继续望江,心中却翻腾开了,鼻翼轻动,努力记住那人身的气味。
“宁兄,想好了要报哪个学宫么?”谢雨薇站到他身边问道。
宁夏道,“还没想好,谢同学呢?”
“我也没想好。”
谢雨薇回了一句,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
挨到傍晚,众人终于倦了,纷纷告退,并约好了改日再聚。
抢着做东的不少,并都要宁夏来定再聚的时间,显然是非要宁夏参加。
好容易送走了一干同学,下去一算账,宁夏心肝都疼了,他拢的那点钱全砸进去,都还差点。
好在老板知道他是东华学宫此次大比的魁首,给打了个不小的这口,才让他下了台。
“这位同学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多说一句,女孩子的心情就像六月天八月雨一样,还是哄着一些的好。”
掌柜的没头没尾地一句,让宁夏摸不着门道。
见宁夏眼生诧异,掌柜的道,“适才有个穿杏黄衫的女同学,一来就往我这放了一百个银元,说用作此聚会的餐费。
没想到,适才那女同学又把钱要回去了,你这不是得罪人了是什么?”
宁夏懵了,掌柜的一说,他就知道那杏黄衫女同学必定是谢雨薇。
至于自己何时得罪谢雨薇的,他现在都想不明白。
早知道有人肯出钱,他拼着抛弃自尊,也要说几句违心之言。
现在想想,他悔之无及。
出了望江楼,宁夏往东行去,行出三五里,跃过两个巷口,他竟发现那气味竟尾随自己来了。
心念一动,宁夏转而向西,绕过几个街口,那味道离自己远了不少,但仍然在跟行。
显然,那人是担心跟的太近,暴露了自己。
忽地,宁夏进了一间药铺,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包裹。
接着,宁夏进了一个巷子,行到一处院子的围墙外,故意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随即翻进院子。
而宁夏的这番表演没有白做,那人已悄悄隐在不远处的一座屋顶,注视到了这一切。
宁夏才进院子,那人沉吟片刻,便朝院子来了。
才翻入院子,宁夏便朝西厢房奔去,厢房内有一条暗道,正是通向城外。
当初,宁夏正是尾随邢老三发现的这个通道。
前次,他了结龙矢,也是通过这院子里的暗道返回东华城的。
宁夏掀开炕盖板,暗道入口露了出来,随后他跃入入口,将盖板合。
紧接着,他便在暗道中急速蹿行起来。
不多时,那人也追到了院内,看也不看便直奔西厢房,仿佛早就知道暗道所在,接着直奔火炕,一把掀开了盖板,也闪身跳了进去。
那人一路疾行,想要追宁夏,却惊讶地发现始终不见宁夏踪影。
他一口气追到通道尽头,还是不见宁夏。
他生恐宁夏遁得远了,一跃而,直接撞开了通道处的盖板。
岂料,他人才腾空,一大捧黄粉便兜头浇下,黄粉凌空散开,他根本来不及闪避,顿时便被眯了眼睛。
紧接着,胸口便挨了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他感觉被一头巨象从身踩踏过去,五脏六腑都在顷刻间破碎。
不待他身形落定,又是两击加身。
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横死当场。
宁夏立在原地,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朝那人看去。
只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个满面沧桑的家伙,正是血杀教教主龙岩。
说来,龙岩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血杀教,因为宁夏的一次卧底,灰飞烟灭。
龙岩本来想依仗黑风峡谷怒龙洞的势力,再聚资源,重造血杀教。
结果又因为宁夏将的名字刻在了葱猴洞窟的山石,激怒了叶弥天。
叶弥天也不细加查探,直接找龙岩报复,害得他连怒龙洞的退路也断了,只能蛰伏在东华城中,大隐于市,规避围剿。
直到东华学宫大比结束,宁夏夺魁的消息传来,思及因果,他对宁夏已恨之入骨。
他终日安静的蛰伏,就是在等待灭杀宁夏的良机。
直到三天前,龙岩窥见宁夏参加费鸣做东的聚会,龙岩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并不贸然出击,而是继续蛰伏,等待更好的时机,一击必杀。
他判断大比结束,以宁夏在东华取得的成绩,必定还有不少聚会要参加。
而望江楼是距离东华最近的聚会胜地,他就死守在望江楼附近。
果然,让他等到了机会。
只是龙岩没想到的是,宁夏虽参加聚会,心里的弦时刻不松。
当初搜捕东华学宫内部奸细的任务结束,柳朝元就跟他说过“龙岩曾起过要宁夏性命的誓”。
龙岩一直在逃,宁夏的心弦当然松不了。
因此,龙岩只是稍稍闪避,就引起了宁夏的注意。
宁夏料定此人必是龙岩。
当下,宁夏借助超强的感官能力,成功地锁定了龙岩的气味。
紧接着,宁夏便想到了那条密道,那条龙岩必定知晓的密道。
宁夏便想借着这条密道,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在城中游走途中,他绕到去了药铺,买的正是一包黄磷粉,此物入眼和生石灰粉的效果差不多。
龙岩哪里知道他的尾随,早就被察觉了,进入了密道,等若进入了死地。
他纵然修为高过宁夏太多,可一个有备,一个无备,有备的那个还不讲武德,撒粉加偷袭,且直接祭出最强的霸王醉,龙岩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一身武力,就横死当场。
灭掉龙岩,宁夏第一时间前搜检战利品。
望江楼一餐饭将他吃得清洁溜溜,穷得都想去落草了,就想着赶紧搜刮些财货。
这一搜检,宁夏眼泪差点下来了。
龙岩混得比他还惨,身半块铜板都没有,怀里还剩一个咬了一半的面饼。
原来,潜伏在东华城的这一段,龙岩谨小慎微,活得十分不易。
从龙岩身没搜刮到钱财,宁夏心情顿时大坏。
本来,龙岩是重犯,如果缴到衙门,少不得会有一番封赏,但他灭杀龙岩的过程,只怕又得详细解释一遍。
宁夏最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无奈,他只能掘个坑,把龙岩葬了。
随后,他又从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