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个通道开口处,就只留了一名官差。
阿癸下车后,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挥手示意那名官差不要挡道,然后便在跟前站定,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似乎仍沉浸在思考中,高天沐拉着那名官差走远了些。
“阿癸大人从禁区出来后就这样,没准儿是在琢磨打开通道的法子。”高天沐说:“咱俩别靠得太近了,万一通道突然打开,我们可能招架不住。”
说不上为何,他总觉得打开通道这事,于阿癸而言没任何难度,难的只是找到诀窍。
在阿癸陷入沉思的同时,景焱也陷入了沉思。
“焱哥,这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还是没发现哪里有异动,会不会是我们的策略有问题?”
卫明达已经耐不住性子,显得很焦急。
景焱摇头,“策略没问题。”
“那又是什么原因啊?”卫明达抓狂地挠着脑袋,“会不会因为通道开在了深山老林里,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这话讲出来,他自己都有点泄气。
有人的地方至少有生气,而且若闹出了大的动静,能及时发现。如果是在无人之处,甚至动物也不去的荒郊野岭,别说找上半个月了,半年都不一定能有收获。
到那个时候,通道早关了,阿癸和吕志广想回也回不来。
“不会的。”景焱又摇了摇头。
他说完起身,“我们再去宋家那口古井看看。”
据他所知,既往无人能从地府内部撕开一条通道,也无人能从人间随意进入地府。可六十年前,他却动用自身力量,以极其强硬的手段成功闯入了地府,并且之后又顺利地离开。
虽无法明说,但他总有一种感觉:他在哪,通道便可以开在哪,一切皆在他一念间。
如此,他不如就拿宋家那口井做一番尝试。
失败了,宋家谈不上有多大损失。成功了,顶多让地府乱上一阵子。
他相信即便出了大乱子,阿癸也不会责怪他。
当景焱他们驱车赶到了宋家祖宅时,阿癸已经在地府之前的通道开口处,站了将近四个小时。若非她时不时地眨下眼睛,高天沐差点要以为她被定住了。
他正想上前劝她休息会儿,别绷得太紧,就见她终于抬起了胳膊。
高天沐见状,赶紧又退回到原地。
阿癸张开五指,掌心对着之前的开口处,阴煞之气不断外渗,全都涌向了同一个地方。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掌心对准了远处的孤独地狱,将深藏在地底下的阴煞之气收为己用。
她自己半分气力都不费,仿佛只是个中转站。
高天沐和另外那名官差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不清楚她这么做能否成功,但她如果把孤独地狱的阴煞之气都吸完了,这片区域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这位大人跟百十年前比,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高天沐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插手,当即向杳容汇报了情况,希望自家老大抓紧时间过来。
阿癸没特意关注他,只认真体会自身的感受。
在旁人眼中,像她这般释放阴煞之气根本不起作用,一开始虽聚于一处,但最后都四散开来,未形成一个有力的实体。
但阿癸自己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似有一缕阴煞之气找到了方向,钻入某道看不见的缝隙当中,一点点渗入另一个空间。
她闭上双眼,让内心变得更沉静,任由元神追着这缕阴煞之气,去到那个她从未探索过的领域。
此时在宋家祖宅里,景焱再一次来到古井边。
卫明达问他:“焱哥,你是又打算下井吗?”
“不下。”景焱回答:“做个试验。”
试验?
卫明达和田甜还有林凌皆一头雾水,宋家乐更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景焱这是想干嘛。
景焱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离远点。”
四人齐齐往后退去。
都还没站稳,就有一股热浪突然袭来,力度之大让人猝不及防。宋家乐直接被掀翻在地,头发蓬乱,眼神呆滞。
这个造型虽然可笑,但此刻没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别说他们了,连被景焱留在井边的土地公都一脸惊恐,哪怕心里畏惧景焱,也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进入安全范围后才停下。
“焱、焱哥是在发功吗?”
卫明达懵了,逮着身边的田甜问。
田甜同样懵了,逮着退到了她身边的土地公问:“焱哥这是在做什么?”
土地公紧紧地捂着胸口,“如果没猜错,景焱大人应该是想利用阳火,强行撕开一条通道。”
他只觉得一阵后怕。
幸好现在他有极阴之土护体,不然仅凭他过去的修为,刚才那短短几秒钟,他定会被烧得无影无踪。
因为卫明达和宋家乐看不见土地公,田甜向他们转述着土地公的话。
听说是阳火,卫明达立刻想起吕志广跟他科普过的内容。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火。
它既可以助长万物,又能焚毁一切生灵。
是生是灭,皆由掌控阳火之人说了算。
在这个当下,卫明达都不用询问,就能摸清景焱存的是何心思。
宋家祖宅后院古井四周,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这段日子受到阴煞之气影响,虽没了活力,但还是顽强存活着。
可是眼下在一阵又一阵热浪侵袭下,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像个笑话,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挣扎,便被彻底地剥夺了继续存活的机会。不过眨眼间,就失去了所有色彩,只留下一地的枯黄。
这还是景焱刻意控制着,将阳火对准井内的结果。
若放开来任其燃烧……
卫明达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扭头看向回过神来的宋家乐,见他前额的头发被烧焦不少,想也不想就往前院跑去。
小命重要。
景焱无暇顾及他们,只认真体会自身的感受。
虽然阳火中蕴藏的阳气都四散开来,未形成一个有力的实体,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似有一缕阳气找到方向,钻入某道看不见的缝隙当中,一点点渗入另一个空间。
他沉下心,任由元神随着这缕阳气,往地府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