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自那晚离开演唱会现场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留给雷杰超和杨培依的电话号码注销了,而之前专门会客的地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短期内是不打算做死器生意了。
阿癸知道他在躲她,没准儿还在谋划其它事情。
“我今天先把戊源的麻烦处理了,明天去找你。”杳容没丢下高天沐。
阿癸点点头,出去后就上了景焱的车。
景焱和杳容对视了一眼,两人互相都没什么话说。
“焱哥,你和杳容大人以前闹过矛盾吗?”上车后,吕志广好奇地问他。
“没有。”景焱回答:“就是看不顺眼。”
吕志广无言。
卫明达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情很好奇,“为什么杳容也没有肉身?像他那么强的存在,应该很早就能凝练出肉身了吧?”
“这跟强不强没关系。”阿癸说:“他不想要。”
“不想要?”卫明达更加好奇了。
吕志广此次去了趟地府,知识面又增加不少,立即抢着说明原因,“于他们而言,如果不是想要扮作凡人,计划长期留在人间,或者将来前往天界,肉身其实是个累赘。”
“累赘?”卫明达成了一个复读机。
“对我们来讲,肉身是不可或缺的。”吕志广继续解说着,“但他们若拥有肉身,就会被时间空间限制住。”
卫明达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们没有时间空间概念!”
“不错。”景焱这才加入话题,“所以志广身上肯定有他留下的东西,让他可以随时定准方位,仅一念间就能来到志广跟前。”
此处这个他,指的是杳容。
卫明达立刻抓住吕志广,“他给你留了东西吗?快给我看看。”
吕志广把之前那个瓶子拿出来,“这瓶子带的有他的气息。”
接过瓶子看了两眼,卫明达还是觉得很疑惑,“杳容没肉身,这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神奇。”
他把瓶子还给了吕志广,认真端详了一下这小子,终于想起来要稍微表示下关心,“你看起来怎么感觉这么沧桑?”
听到这句话,吕志广眼泪都要下来了。
想起半个月来在地狱里的非人经历,他只觉得痛苦不已。如果不是阿癸撕开通道,他是真没那个信心再坚持下去。
“一言难尽。”他抹了把泪,“晚上再跟你慢慢聊。”
现在还有雷杰超的事要解决。
阿癸让把见面地点选在雷杰超的住处,对方正好也是做此打算。于是当阿癸他们来到小区门口,就见到了守在外面的雷杰超。
这是个普通的住宅小区,绝非以前的雷杰超会住的地方。
而他本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脸憔悴。上身一件起皱的白体恤,下身一条沙滩短裤,脚上耷拉着一双人字拖,更是看不出一点大老板该有的样子。
“我哪里还是什么大老板,简直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雷杰超自嘲。
他领着他们把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带着几人进入电梯,来到他目前居住的楼层。
景焱戴着口罩帽子眼镜,沉默地跟阿癸走进屋子。
若是以往的雷杰超,定会一眼便发现这两人不简单,并想法设法地搭话结交,但在如今的这个境遇下,已经完全没了那个心思。
“大师!求您救救我!”
刚一关上门,雷杰超就转身跪在林凌跟前,“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林凌侧身躲过他这一跪。
阿癸语气平平,“我记得当时跟你说过的,我只帮一次。”
雷杰超先是看了眼阿癸,接着打量起一旁的林凌,然后又看回了阿癸,顾不得去管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此时他只需要认准大师。
“大师求求您!再帮我一次救我一命吧!我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跪着来到阿癸的身前,说完便要给她磕头。
卫明达赶忙上前拉住了雷杰超。
“雷先生,你不要这样。”他见不得一个骄傲的人变成如此模样,“你先跟我们说一说,除了错过第二次的机会,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
雷杰超闻言跌坐在地上,都还没说话,身体就开始微微地颤抖。
实在是怕惨了。
原来自从他找阿癸处理过之后,很快便迎来第二次机会。虽然整体比不上第一次,但也不算差。若他真的抓住机会,既能把之前的坑给填平,还能让自己再小赚一笔。
可惜最后一切都泡汤了。
他非但没能成功把之前的坑给填平,还越陷越深,而且给自己又挖了不少的新坑。钱财全部被套进去不说,连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都没有,也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朋友或亲人。
坏就坏在他的贪婪之心。
明明之前提醒过他,结果事到临头仍是不知悔改。
吕志广本想说一句活该,可雷杰超都已经这么惨,也没必要再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刚才提到命没了,和你不想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直接问到点子上。
“它们想把我也变成它们。”雷杰超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之前他主要是纠结钱财和事业发展,对旁的事不甚在意。且因为戴上死器后,他经常会做些自我了结的噩梦,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反倒没那么害怕了。特别是阿癸曾告诉过他,会保他一命,所以他并未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直到三天前的一个夜晚。
他依然是做着自我了结的梦,梦里的他身处当下住的这个房子里,睡着睡着从床上坐起身,下床后径直打开了窗户,想也不想就爬上去,跨坐在窗户的边沿。
不过一个习以为常的梦,他选择了继续沉浸梦中。
但不知为何,像是有人突然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正常呼吸,他被憋得受不了了,一下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跨坐在窗户边沿,一条腿正在窗户外晃荡。
只差最后纵身一跃,就能变成一滩肉泥。
雷杰超吓得赶紧爬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单纯地在做梦,而是真的准备跳楼。
他没有得过梦游症,更没有轻生的想法。
显然一切都不是他本人的念头驱使。
于是当晚他不敢再睡觉,把房子里所有灯都打开,睁着眼睛熬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