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青玉呆愣着不说话,吴博担心家主发飙,赶忙问她:“霍小姐来是有什么事吗?”
站在霍青玉身后的霍新月这才探出了脑袋。
“焱哥。”她叫得自然,“爷爷让我们代他来跟您打一声招呼。”
景焱皱眉,“刚才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红毯上都点过头了,还要怎样?
“哎呀,那个不能算。”霍新月一点不怕他。
“我们作为小辈见到您了,肯定要跟您打声招呼啊!”她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确的,“现在我们是代爷爷来的,比刚才要正式多了。”
景焱是景家的家主,按这一层面,他和霍老爷子可以算是平辈。
如此,霍新月她们确实是小辈。
容许她们叫声焱哥,都算是便宜她们的。
“也代我向你们爷爷问好。”景焱没兴趣跟她聊闲话,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霍新月仍杵在门口没有走。
“焱哥,除了来跟您打一声招呼,爷爷还交代了其它的事,让我转达给您。”
景焱就只有一个字:“说。”
看了眼一直不在状态的霍青玉,霍新月提议,“青玉姐,不如你先回爷爷那边吧!”
反正爷爷只跟她交代了是何事,并没有告知霍青玉。
她说完后又瞧了眼吴博,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希望被吴博听到具体内容。
吴博当即看向家主,见家主点头,他立马识相地走出包厢,把自己连同霍青玉关在了门外。
“别废话。”景焱不是太有耐心。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霍新月登时变了一个人,身上的青春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活了几十上百年的沉沉暮气。
她开门见山,向二人直言:“霍栋华对今晚最后一件拍品势在必得,还请两位大人不要竞拍。”
霍栋华是霍老爷子的大名。
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便是媒体在报道他之时,也多用的“霍老爷子”这个称呼。
孙女在外人的面前直呼爷爷的名字,有意思。
而且她还直接喊出阿癸的名字,并在其后带了“大人”二字,更有意思了。
摆明了是熟知另外一个世界。
景焱这下来了耐心。
“你不让我竞拍我就不拍?”他问霍新月:“凭什么?”
霍新月在他们面前十分有礼,“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要求两位大人听从我的安排,所以带来了谢元的消息,想跟两位大人做个交易。”
本来以为霍家的事与谢元无关,没想到这个霍新月居然有他的消息。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着的阿癸终于开口了。
“我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合作过一回。”霍新月如实回答道:“今晚最后一件拍品,是他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找到的。”
“拍品是什么?”景焱问。
霍新月说得很简单,“一块玉。”
“什么玉?”景焱追问。
霍新月卖了个关子,“等下拿出来您就知道了。”
见她不肯说,景焱对此不大介意,反正早晚都能见到,不急于一时。
他反倒对她的身份挺好奇的。
“你好像不太喜欢霍栋华。”他问霍新月:“不会是跟他有仇吧?”
景焱猛地想起阿癸他们去的那个密室。
霍新月只用了四个字来概括:“血海深仇。”
阿癸也想起了那个密室,“名叫霍宅的恐怖密室是你在运营吗?”
“席家在运营,我只是给了他们些素材,包括一名工作人员。”霍新月坦言。
她似乎无意隐瞒这件事。
“你所指的工作人员是四姨太?”阿癸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是。”霍新月点头,“您要求的七日内来见您,我已经达成,还请您暂时不要破坏我布的局。”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提醒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们还没说是否愿意接受交易。
阿癸不是太愿接受。
她还没摸清这人的底细,单凭她的一面之词,就放弃一个尚且不知为何物的拍品,感觉像是进了对方设的圈套。
景焱的想法却相反。
就算拍品被霍老爷子给拿走了,他也有办法搞到手,但是有关于谢元的消息,他不能错过。
一日没有找到谢元,阿癸就会惦记一日,还总担忧着吕志广。
她把精力放在别的事上,自然就不会过多关注他。
这样可不行。
观察着两人的神情,霍新月心里大概有了数,“谢元说,这个交易只需景焱大人同意,阿癸大人若拒绝也无碍。”
“什么意思?”阿癸不明,“为什么我拒绝无碍?”
霍新月一板一眼道:“因为您没钱。”
压轴的拍品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以阿癸如今的财力,根本没有能力支付。而且以阿癸的性格,即使没拍到,她也不会二话不说与人争抢。
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突然好生气。
景焱见她板着个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努力正色道:“那你把谢元的消息说给我听听。”
交易达成。
“他要去找极阴之金和极阴之火,朝着西面或者南面去了,眼下具体在哪不大清楚。他让阿癸大人不要费劲找他,他最迟冬至前返回帝都,到时候会专程来见阿癸大人。”
霍新月尽职尽责地转达着,“他还说,他绝不会主动解开吕志广身上的禁咒,所以阿癸大人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琢磨琢磨如何救人。”
阿癸听到这更气了。
景焱起身来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被他影响,你的能力不输于他,他无非是阴谋诡计比较多罢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霍新月识趣地准备离开。
“等一下。”景焱唤住她。
霍新月转身,“景焱大人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景焱表情语气皆是平平,“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如果最后那件拍品入了我的眼,该拍我还是会拍的。”
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霍新月感觉自己被耍了。
“景焱大人,您这样是言而无信。”
景焱耸耸肩,不在意地道:“我这个人经常说话不算数的,谢元难道没跟你提起过?”
霍新月敢怒不敢言。
“行了,逗你玩的,我不会拍。”景焱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
暗暗松了口气,霍新月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有话直说。
接着她便在眨眼间褪去了一身暮气,又变回那个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少女。
不知情的吴博回到包厢,静静地在一旁坐着,听家主和阿癸小姐聊天。
“你以前不会一点钱也没有存吧?”
景焱忍不住问阿癸:“按理来说你应该不穷啊!”
阿癸刚才情绪有点波动,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她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才回想起自己有一个小金库。
“可我不知道金库在哪里。”她对景焱说。
当时她是把所有金子都交给了杳容,让杳容帮她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存着,日后她有需要时再来取。结果那之后过了没多久,她就被设计困在了冯家,和杳容失去了联系。
再之后,她肉身被毁,元神四散并陷入了沉睡。
小金库的事被抛到一旁。
若不是谢元故意拿没钱刺激她,她可能一直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杳容估计也把这事给忘记了。
“等杳容来了问清楚,我帮你保管。”景焱对杳容十分不满意。
正说着话,剧院四周的灯在同一时间亮起。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今晚的拍品一共有九件,全都是冯家珍藏的宝贝,轻易不拿出来示人。冯立涛当场竖起三指对所有人发誓,如果其中有半件是假的,他立刻奉上自己的脑袋。
能把话说得这么狠,看来应该假不了了。
真正的古董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气息,那是来自于时间的沉淀。阿癸虽然坐在二楼包厢,离拍品有一些距离,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每件拍品的历史感。
冯立涛这次确实没骗人。
但有一说一,古董有历史感是一回事,实不实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多古董拍下来了拿回家去,无非是等它升值倒一手,或者摆着自己珍藏,亦或是呼朋唤友来欣赏,没什么落到实处的作用。
阿癸是一个挺务实的人。
与其花大钱买个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倒不如把钱省下来,使在刀刃上。
景焱见有些拍品挺不错,一问阿癸喜不喜欢,阿癸就摇头。
“真要论起来,我自己也算是个古董了。”
她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景焱品了品,还真是如此,她的年纪可不小了。
阿癸说完便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从有意识的那一日算起,她存在于这个世间,已经整整两百三十年了。
而在拥有意识之前,也不清楚她到底存在了多少个年月。
见景焱听到两百三十年一点不惊讶,阿癸问:“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有时候说不上为何,她觉得景焱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景焱摇头不语,只示意她注意下面。
第九件拍品被人小心翼翼摆到台上。
确实如霍新月所说,是块玉,并且不是一块普通的玉。
“噬魂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