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公公出去不久,就见他风风火火地拉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急急忙忙地向殿内奔来。
“老臣……参见皇上。”陈太医到了后赶紧喘了口气,然后立刻跪下行礼。
“陈太医,看看吧。”慕容修这时又是眼皮都不抬,把弄着手上的一个天青色鼻烟壶。
“是,皇上。”
陈太医说着走到了云卿面前。
徐宁儿用手帕捂住了云卿的伤口,此时手帕都快湿了大半。
等徐宁儿把手帕拿下来的时候,陈太医也心下一沉,这么大的口子,以后免不了留疤,这小姑娘的容貌算是毁了。
不过陈太医手脚也很麻利,不一会就给云卿上了药,包扎好了。
只是整个过程云卿都在不停地哭,徐宁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心疼地搂住云卿小小的肩膀。
“哭什么?嗯?卿卿?”慕容修似是被云卿哭得不耐烦了,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云卿,眼神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蛇。
“皇上,卿卿不过是疼罢了。”徐宁儿赶紧开口道。
“皇帝舅舅,卿卿疼,卿卿想吃蜜饯。”云卿还在小声抽泣。
慕容修闻言眸中神色变幻了几许。
“姜公公。”
“奴才在”
“去拿蜜饯过来。”
“是,皇上。”
吩咐完姜公公,慕容修又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卿。
“好端端的,怎么摔了呢?陈太医,不若你给卿卿好好看看,别有什么隐疾。”
“哦,对了,宁儿也在,朕听闻你最近身子也不大好,不如让陈太医也瞧瞧?”
慕容修的目光落在徐宁儿身上,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整个大殿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不要,这个伯伯把卿卿弄疼了,卿卿不喜欢他,皇帝舅舅换一个伯伯来好不好。”云卿瘪嘴。
“哦?既然这个伯伯把卿卿弄疼了,不然皇帝舅舅替卿卿把这个伯伯斩了吧。”慕容修似是突然来了兴致,嘴边带着玩味的笑,可语气却稀松平常的很。
就像是笑着说今日天气不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陈太医吓得面如土色,立刻跪地求饶。
“不过他一个人斩首属实没趣,卿卿还没有看过满门抄斩吧,很热闹的。”
慕容修笑得更肆意了。
云卿手心里全是汗。
她一直在拖时间,她知道徐宁儿进宫,太后不会不知晓,也不会不过来,只是太后现在还没有露面,多半是皇帝用什么事将她绊住了,不过太后肯定会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现在,这个疯子,竟然要斩陈太医满门。
云卿知道慕容修是在给她和她娘施压,慕容修专门找了陈太医来给她们把脉,就是为了抓云家的错处,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意愿。
即使有,也得付出惨烈的代价。
比如现在。
云卿知道满门抄斩这种事,慕容修真的做得出来,他不是吓唬她。
“皇上饶命啊!都是臣一人之过,皇上要斩就斩老臣吧!”
陈太医不停磕头,额头已经破了,在地上留下了鲜红的痕迹。
徐宁儿实在忍不了,正打算开口,却突闻殿外传来了一阵笑声。
如清泉击石,泠泠悦耳。
“皇上说笑了,小姑娘哪能看这些。”
云卿闻言看过去,只一眼,便怔在原地。
来人着一身月白袍,腰系白玉带,身形修长如芝兰玉树,乌发雪肤,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是高华端凝,天人之姿。
只是一双琉璃目淡漠得很。
又是一个跟她娘一个属性的清冷系美人。
云卿偷偷咽了咽口水。
“裴公公怎么有空过来。”慕容修的语气和缓了许多。
裴公公?!
裴桉?!!!
这就是全书最坏的人?就这长相能是坏人?作者脑子瓦特了?
原书中所写宦官乱政。
宦官说的就是裴桉。
“丹炉房新出的丹药,奴才给皇上送来。”
裴桉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朱红色檀木盒,他指间修长,肌肤莹白如玉。
他的目光淡淡地看着慕容修,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慕容修还是从裴桉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个时候裴桉过来,本来就是不同寻常的。
“太后驾到。”
“恭迎太后千岁!”
殿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高喊声。
徐宁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龙头拐杖落在地面带出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敲击在人的心里。
云卿抬头,看到了苍青色裙摆上大朵盛开的海棠花,重重叠叠,典雅又庄重。
太后没有穿正宫装,只是穿了一件略显朴素的苍青色宫装,裙摆用银丝线叠绣的海棠花,精致繁复又端庄大气。
她杵着鎏金龙头拐杖,一步一步缓慢而来,岁月已给她青丝添上了白发,可这经年的沉淀,让她的气质更加雍容高华。
慕容修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向着太后行了个礼。
“母后。”
而此时裴桉却悄然站到了一旁,刚刚太后进来之时,所有人都行礼了,除了他。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太后冷哼一声,一双凤眸扫过,不怒自威。
可等她看到云卿头上的纱布时,神情更加不好看了。
“卿卿这是怎么了?”
“卿卿今日在殿外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我正让陈太医看着呢。”
慕容修笑着解释道。
“是,臣正在给云卿小姐把脉。”陈太医也赶紧附和。
“行了!”太后一拄龙头拐杖,“傅太医,你过来给卿卿看。”
一个一直在太后身后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
“是,太后。”
“母后……”慕容修再次开口,他眼底渐渐出现了一丝阴戾。
“我说行了!”太后抬眸与慕容修对视,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威严。
“呵,行,母后说行,当然行。”慕容修冷笑一声,“傅太医可得好好看呢,刚才陈太医就把卿卿弄疼了,朕正说着斩首的事呢。”
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
傅太医温和一笑,双手放于胸前,再次行礼。
“臣遵旨。”
傅太医上来从药箱中拿出一方锦帕,轻轻的搭在云卿的手腕上,然后就开始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