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靖王被禁足后,心里不服,他天真的以为,这只是延庆帝的缓兵之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一切便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靖王府有侍女阿纯,兰心蕙质,更是对王靖步步不离的呵护着,她更担心的是年轻的靖王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轻则一蹶不振,重则起了轻生之念。
虽然被禁足,日子倒也平淡如水的过着,不再有血案风波,几近于一滩死水。
然而令人发指的是,三月后,在解除禁足那日,王靖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看时,便看到两颗大好头颅,一个是吴姓同乡,一个竟然是突然失踪两天的侍女阿纯。
包裹里还附有两句话:一为前尘莫要提,一为后事须尽忘。
送包裹来的人是个聋子,蓬头垢面的没个人样,问他什么话,他都是嘿嘿傻笑,一笑便露出嘴里只剩下五六颗的大黄牙。
大黄牙最后走的时候,富有禅意的自唱了一句:“不争即为大争,不仁方为大仁。”
是了,大黄牙是要他韬光养晦,凡事不可锋芒毕露。
再要去询问大黄牙是何许人时,却已是没了踪影。
大黄牙走后,王靖看着被自己连累的阿纯,泪出如泉涌,又看看另一边连累自己的吴姓同乡,泉涌的泪水便带了血色,一掌将吴姓同乡的头颅拍了个稀巴烂。
嘴里兀自咿呀吼叫着:“好玩,好玩,有趣,有趣。”
那一日,靖王疯了。
那一日,亲者痛仇者快。
后来在京城的各处穷街陋巷,人们总会发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常常与乞丐争饭,甚至与猫狗夺食。
延庆帝听说后,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一身本领,大好华年,真是可惜了。”
再后来,靖王府被没收充公,发了疯的王靖也被人从靖王府里赶了出来。
离开庙堂,踏入江湖的王靖,性情大变,与当初的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小侯爷渐行渐远。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心中仇恨滔天的王靖,决定用江湖人的法子处置高居庙堂的死对头秦王。
后来,王靖遇到了一双素手上天可摘日月、入地可搜阴阳的圣手仙子陶婉儿,便想着利用她进秦王府,取了秦王的项上狗头。
那时的圣手仙子初出茅庐,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倾心于她的江湖儿郎趋之如鹜,说是从京城可排到西域一点也不夸张。
要想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王靖不得不另辟蹊径,兵行险招。
王靖听从一个老仆人的建议,利用他在老家青州的一些人脉,在江湖中狠命的散播着关于圣手仙子为人不淑、生荡的谣传。
意在能引起圣手仙子的注意,并将圣手仙子的芳心捕捉,为其所用。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在一个月皎洁、风微拂的夜晚,一袭白衣的陶婉儿,如仙子下凡般来到了王靖的面前。
那一夜,王靖没有抬头去看芳华绝代的陶婉儿,他怕他的心会软。
瞥见怒容满面却更是凭添几分姿色的陶婉儿,王靖只是默默的推了推桌上的一把月牙弯刀。
“造谣你的人是我,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用这把弯刀。”王靖笑了笑,笑的一脸落寞,“当然,你也可以用这把弯刀杀了我,我绝不还手,也绝无怨言。”
看到王靖眼神中的忧郁,和那因经历风霜而冒出的唏嘘胡渣,陶婉儿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陌生年轻人。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陶婉儿轻声问。
王靖还是没有抬头,单听那声音,便已经足以让他魂不守舍,不知不觉间,他便将他的所有经历都和盘托出了。
在听说事情的原委后,圣手仙子深怀同情的同时,也被眼前这个粗犷又绝决的男人所折服,她松开了藏在了白衣下握着利刃的手。
情爱一事,往往因果循环,却也无迹可寻。
圣手仙子舍却了千万人,却偏偏唯独选中了落魄的靖王,你叫那千万人又该作何想?
“她帮你杀了秦王?”听到这里,温玉出言问道。
王靖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虽然秦王狡兔三窟,各处守备又极森严,但我们还是找到了机会,花了两年时间总算报了此仇。”
“那你不是更应该好好对她吗?”温玉怒意未消,冷冷道。
此时王靖沟壑纵横的脸上有泪水在肆意的流淌,“我大仇得报后,心再无挂碍,便与她结为夫妻,发誓一辈子只倾心于她一人,初时倒也琴瑟和合,夫唱妇随,直到你快出生时,我们之间的争吵便越来越多,”
温玉冷哼一声,插嘴道:“你薄情寡义,居然也能赖到我的头上。”
王靖也没有动怒,只是悔意拳拳的又接着说了下去。
那时王靖的生意做的很大,看怀着温玉的圣手仙子,行动多有不便,更是花高价雇佣了十个贴身丫鬟和五个产婆,专门服侍他们娘俩。
本想着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生下孩子,从此享受齐人之福的王靖,某一日回到家,看到面色煞白的陶婉儿,无比心疼的问道:“婉儿,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多休息一会就好了,”陶婉儿很明显的撒谎说道,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好,你躺好再睡会,我让她们给你做点你最爱吃的甜品来,记住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王靖说完便出了卧房,心里却有了一种隐隐的担忧。
当天傍晚,王靖便叫来陶婉儿身边的一个胆子最小的丫鬟。一番威逼利诱后,那小丫鬟便说出了详情。
原来趁着王靖四处打理生意,无暇顾及家眷之时,竟然有秦王余党混进府里,留了封血书,出言警示,
血书大意是,想要陶婉儿她们母子平安,便须一切听从他们的安排。
王靖当时怒不可遏,立即推掉了所有的生意应酬,专心陪伴陶婉儿的生产。
并于暗中查访是谁人如此穷追不舍,非要至他于死地不可。
王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贼人不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反而要兜圈子这般作态。
远离了庙堂,却还是逃不脱江湖。
当王靖埋怨陶婉儿独自承受血书事件,而对他隐瞒,所以自作主张要在江湖中大干一番,为了她们娘俩打拼一片前程的时候。
这一对令无数人羡慕的贤伉俪,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