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高悬,城中人家灯火稀稀拉拉,昏暗的街道上不见行人,入眼处皆是烂砖碎瓦枯枝断木,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有明显被打砸的痕迹,萧瑟压抑脏乱侵蚀着此地的每一个人。
此时街道的一旁仅有一家小酒馆门前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但在这个充满压抑的中秋晚上又仿佛是人们心中那缕想要挣扎着找到方向的希望。
在小酒馆的门前坐着一位身着墨青色长衫的男子,默默的凝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嗨”,漫长的思索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这都三个月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切,想结束这场暴乱那还不是你弹指之间的事,真搞不懂你近些年在想什么,这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此时从小酒馆内走出一位女子,只见她满头紫发,身材妖娆,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诱人的神韵,细看之下似水的双眸中还多出几丝邪魅。
男子平静的说到“不插手朝堂之事这是我们的规则,更何况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黑手是哪些人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城主府今晚将有巨变发生,希望不要波及到朱玉城的平民才好。”说罢男子便消失了。“真是一个矛盾的家伙”女子淡笑着说了一句便也跟着消失无踪。而此时小酒馆也渐渐融入到周边的破败之中,刚才的一切都仿佛幻觉一样。
半晌过后张一仙从青石上爬了起来,不能这样,一定有可以打开的大殿。
吃了那枚青果后虽然至今都没有饥饿感,但总有个时间限度,如果到时在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又找不到出路的话就会被困死在这里,所以不能坐以待毙!那边有座高峰,上去看下往哪个方向走最好,一骨碌爬起来张一仙便向着北方的那座高峰冲了过去。
半晌后张一仙站到了这处最该的山峰之上,放眼四顾,山谷外围皆是灰蒙蒙的天空,头顶这轮本就暗淡到随时都能熄灭的太阳竟不能照亮山谷外的其他处,唯一正常些的地方唯有这片山谷,其余处尽是灰色暮气。
或许曾经那些灰色区域有着各种类似大殿一样的传承之地,但现在都被岁月的力量侵蚀殆尽,望着这灰色暮气,无奈、失落、不甘各种情绪瞬间便萦绕在了张一仙心头,他默默的从山顶走下,身影充满了落寞,完全没有七岁孩童该有的活力,仿佛被这片小天地同化了一样。
“报仇吗?不可能了,没有实力,又无法出去,看来要死在这里了,也好,古叔、金水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只是不能给你们报仇了,是我没用,你们活着的时候没能守护好你们,死了也无法给你们报仇,我张一仙今生活着何用?父亲、娘亲你们现在在九泉之下过的还好吗?我想你们了,漂浮半生虽也做过城主统领一方百姓,但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找到家的感觉,虽有古叔和金水相伴,但每每深夜时分我仍会忍不住想你们,孩儿不孝,生前未能照料你们丝毫,那就在我死后再向你们请罪吧。现在想想自己这二十多年都像是没活明白一样,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做过什么值得纪念的有意义之事,还真是对不起这二十多年啊,如果还有来生的话······其实···我还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平平静静的生活着···似乎···也不错。”
此刻的张一仙已走到山脚下走出了山谷的范围,再向前方不远处就是灰色暮气所占领的地带了,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步一步,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坚定,但微微颤抖的双腿又像是在说他其实并没那么从容。
“既然都是一死,那何必再让自己留遗憾呢?灰色的死寂地带吗?我还真是好奇里面现在还有些什么!活了二十多年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把吧”张一仙哈哈大笑着颇为豪迈的向灰雾深处走去······
虽然看上去张一仙很是豪迈,可他自己却清楚,那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自踏上那个山巅的瞬间张一仙便感觉自己的情绪在飞速的变幻,而且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
自踏入到这片灰色区域之后张一仙便觉得自身躯体在逐渐的变得苍老,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绪仿佛同时间尝遍世间的悲欢离合一样,也在逐渐变得苍老。灰色雾气在一点点的侵蚀他的肉体,没有疼痛感,有的只是全身上下越来越没得力气但情绪却又不断的涌向爆发点,挣扎、扭曲、他想从自己的身体中走出来,他想仰天狂笑想恸声大哭想撕碎一切想沉醉一生。肉身与灵魂在分向两极,一个在逐渐透支生的力量,一个在逐渐勘破死的玄奥。
山中无岁月、时间不自知,他倒了下去,脸着地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清凉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是水?不,准却的说应该是泥浆。在接触到这泥浆的瞬间他混乱的思绪骤然停止了,这让张一仙有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不应该啊,在山谷中都没有一丝水的痕迹尽是乱石与一碰便会化为飞灰的谷草干枝。这山谷外围看上去更是生机不存之地,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踏入此地开始他就觉得像是走在了面粉上一样,地面时粉末状的,虽然思绪与身体不受控制,但天生的感知能力却还是有的。
水是生命之源,在生机全无之地有水,这···可真是天地造化···无端···
五师兄,你怎么了?五师兄,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