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顾盼跑了几个车间,好不容易逮住了乐洗玉。
“你不是让我熟悉工厂的整个流程吗?我现在就在熟悉呀!”
顾盼吃惊地说:“我让你熟悉生产流程,不是让你走马观花。你看看,上个星期,你在细纱车间,前天,你还在前纺车间,怎么今天就到了布机车间了?”
乐洗玉道:“顾厂长,你看啊,我乐洗玉这么聪明的人,了解生产流程,那还不是就一眼的功夫?前纺和细纱,一个星期,就已经很多了!你看啊,就一个星期,我就把云锦厂棉纱提升到全省第一名。”
“你就轻狂吧你!棉纱全省评比第一名,怎么就都成了你的功劳了?”顾盼拿着手中的写字板,“啪”地扇了乐洗玉一下。
乐洗玉痞笑:“你看,我没来的时候,啥时候云锦的棉纱得过第一?现在,我过来帮助顾厂长,把云锦的棉布,也提升到第一名!”
顾盼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你要把云锦棉布提升到第一,我首先把你提升提升,那就由我来特训你,怎么样?”
乐洗玉大吃一惊:“顾厂长,你该不是想把我训练成挡车工吧?顾厂长,你看清楚啊,我可是男的!”
顾盼也一脸坏笑,道:“哟,看不出来呀!不想当挡车工?那好,那就当机修工吧!”
顾盼四处看看,见到了古朗,于是用手中的写字板召唤他:“古朗,你过来!”
古朗戴着安全帽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扳手:“顾厂长,找我?”
“是呀,我给你找了一个徒弟!”
“徒弟?哪个?”
顾盼回头一看,乐洗玉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顾盼知道,肯定是趁说话的功夫躲起来了!
她绕到一台车子后面,就看见乐洗玉正撅着屁股,藏在车子后面,没想到顾盼从他身后袭来,拧着乐洗玉的耳朵,提到古朗的面前。
“看看,这个大学生徒弟,怎么样?”
古朗笑了:“顾厂长,这样的徒弟,我可教不了!他不光是大学生,还是上面派来的大干部,我哪里敢训他!”
顾盼笑着说:“反了他!李局长说了的,到了云锦厂,一切听我们安排。你想想,云锦是谁的地盘?我们的呀!现在到了我们云锦,就由不得他了!他乐洗玉是虎也要趴着,是龙也要盘着!”
古朗也笑了,说:“那好,小乐子,来,现在拜师吧!”
“改天!改天!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呢!”乐洗玉两手乱晃。
顾盼看着乐洗玉难看的脸色,有些好笑:“怎么,我给你找的师傅你不满意?”
乐洗玉讪笑道:“哪里,哪里!”
“这可是我们厂最好的修机工,你要是不能出师,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厂长,我还没有想好学什么呢?”
“你不要以为读了几本书,你就啥都会了!”顾盼告诫道,“想好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找师傅。”
“一定,一定!”乐洗玉连连点头,将话题扯开,“厂长,你找我啥事?”
“哟,正事都搞忘了。”顾盼说,“我们生产的一批样布,明天送到省纺公司去检验,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乐洗玉痞痞的一笑,逃也似的走了。不知怎的,乐洗玉见了顾盼,就像是见了大学的班导,有些亲近,也有些害怕。
古朗看着乐洗玉的背影:“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顾盼撩起耳根处的头发:“我还没有想好呢!”
中午十二点钟,是吃饭的时间,大家分成两班,轮流吃饭。
顾盼集中一切力量办工厂,取消了原来的附属单位,像学校、幼儿园、食堂、冷饮厂等等。当然,现在也没有能力考虑这些。
所以,吃饭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大家都用的铝盒,拿到锅炉房一热,就可以吃了!
不过,这可苦了乐洗玉,这个单身汉,住在工业局集体宿舍,又没有地方烧火。所以,每天的中饭,顾盼都是带两份。
现在是夏天,车间又闷又热,难得的十五分钟吃饭时间,大家都走出车间,门廊里、树荫下,或蹲或站,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乐洗玉每天端着饭盒,喜欢凑近女人堆;这些女工,也喜欢跟乐洗玉开玩笑,打趣说“找乐子”。
“四姐,昨天晚上,你家发生了啥事没有?”乐洗玉受够了这帮女工的调戏,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他一脸的坏笑。
大嘴巴胡四姑回应说:“去!小屁孩,瞎打听什么!我和老方,都老夫老妻了!”
乐洗玉说:“切!三十岁都没有,就老夫老妻了?”
胡四姑高兴了:“怎么,我不像三十多?”
张暖玉说:“四姐三十四了!”
“去你的!我哪有哇,今年十月份才三十四呢!”
胡四姑忽然诡秘地一笑:“说起昨天的事,还真有一件事呢!”
都是住在母子楼,而且住在隔壁,所以傅红雨很意外,问:“啥事?我怎么不知道?”
胡四姑白了她一眼:“你又不在我家床底下,怎么能知道?”
傅红雨抢白道:“你家床底下有人,但不是我!”
张暖玉好奇了:“四姐,快说说,啥事?”
“昨天不是夜班吗?好不容易把孩子送的睡着了,老方纠缠上来了!这男人啊,成天没啥事,就惦记这个!天又热,晚上还要上班。实在纠缠不过,就——”
讲到了精彩的地方,胡四姑停下来了,乐洗玉急得不行,问道:“四姐,接下来怎么啦?”
“少儿不宜——”胡四姑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我说呢,原来是你捣的鬼!”
胡四姑伸手揪住乐洗玉的耳朵:“说!你给喜子说了啥了?”
乐洗玉一只手护住耳朵,另一只手端着饭盒,大声喊道:“哎呀,四姐,疼,疼!”
“说,你还使不使坏了?”
“四姐,不是我!不是我!”乐洗玉喊冤。
“是谁?”
“老王!是老王!”
胡四姑咬牙,恨恨地说:“好啊,你个王永富,看我不整死你!”
傅红雨问:“四姐,到底发生什么事?”
胡四姑说:“老方以为喜子睡着了,爬到我身上,哪里知道,喜子突然跳起来,揭开浴巾被,对着老方的光屁股,啪啪地扇了两巴掌,嘴里说,我早就晓得,你又要欺负妈妈了!”
傅红雨一口饭,一下子喷出来了!
张暖玉还没有听明白:“喜子没睡着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佳妮笑弯了腰,好不容易忍住,说:“胖子,这还不知道?老王叫喜子晚上装睡,等到老方趴到四姐身上,就——哎呀,受不了呀!”
胡四姑饶是脸皮厚,也有些脸红:“笑鬼笑,你们孩子还小,等长大了,睡在一个床上,看你们怎么搞!”
这话一说,大家顿时沉默了,都是住房困难户,一家人住一间屋子,面临的同样的问题。
顾盼端着饭碗出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进去?都二十一分钟了!”
傍晚,方正谅在家做好饭,所以吃饭比较早,别人还在吃饭,胡四姑已经搬着躺椅,到大槐树下乘凉了。胡四姑躺在躺椅中,方正谅坐在小板凳上,给娘俩摇着扇子。
胡四姑看见周围没人,问方正谅:“房子搞到手了么?”
方正谅点点头。
胡四姑顿时兴奋起来了:“那赶紧找傅红雨换换,把两间屋子打通,这两天给喜子买一张小床,这么热的天,一家人还挤在一个床上!”
方正谅悠悠的扇着扇子,说:“不急,过两天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不是说已经到手了吗?”胡四姑问。
方正谅瞅瞅四周,小声说:“马上要成立云锦社区了,前天城关镇的杨书记找我谈话了。”
胡四姑连忙坐起来:“说啥了?”
“他说,让我担任社区主任。”
胡四姑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老方,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忍着?啧啧,你的心思可真够深啊!”
老方说:“这不是文件还没下来嘛!你不是大嘴巴,我早就告诉你了!”
“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了?”
方正谅笑了笑:“任命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胡四姑连忙站起来,把方正谅按在躺椅中,接过他手里的扇子,给他扇起扇子来。月光撒在脸上,装扮出一脸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