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早起也没注意，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程颜旭敲门，见开门的是曼曼感到不可思议：“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做噩梦吓醒，就睡不着了。”

曼曼无精打采的，不是睡得不够，而是那场回不去的梦害她心里很不舒服。

“噩梦？又梦见僵尸追你啦？”程颜旭关心道，然后又是一顿没头没脑地指责：“让你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电影和鬼片你偏不听……”

“我没梦到鬼！”苏曼曼反驳，这个噩梦最可怕的本身就是苏曼曼自己，“算了懒得跟你说。”

曼曼瘫坐在沙发上，大概也因为有点发烧，所以浑身软塌塌的。

“姥姥呢？”程颜旭张望了一眼厨房，没有做饭的动静才问道。

“小旭来了啊！？”说曹操曹操到，苏姥姥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蓝帽的透明管，里面装着最原始的那种棱形温度计。

“曼曼，给，快量量。”姥姥将温度计递给苏曼曼，然后昂这头对程颜旭客客气气道：“小旭啊，曼曼有可能发烧了，你一会儿可能要自己去，顺便帮她请个假。”

“曼曼你感冒了？”听了姥姥的话程颜旭很是担心。

“我没有！就是脑袋有点烫而已！”曼曼好似赌气一般。

“臭丫头！还嘴硬！你这么扛着真出点儿问题我还活不活了！”

苏姥姥也急了，一大早就见外孙女醒得早，还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摸额头可给吓坏了。

可倔丫头偏偏说自己没事儿没事儿还非要去上学。姥姥虽知道曼曼这孩子有心，是不想留在家里让自己照顾她，可就是处于爱和关心姥姥更是要把曼曼留下来。

可祖孙二人谁都倔，于是明明互相爱着互相关心对方，却惹了两把气生。

“姥姥你别着急，”程颜旭先是哄老人，再是劝苏曼曼：“曼曼，你平常不是巴不得生病不去上学吗？今天哪门子神经病犯了？生病就留在家里，不然你以为你去了学校姥姥就不担心不操心了吗？”

“寸头你……”曼曼气，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向着她。

不过话说的有道理，如果姥姥放烧得稀里糊涂、病殃殃的自己去了学校，那她也肯定要担心一整天。血栓的人最好不要有太多顾虑和心事，说不定那样更害了姥姥。

可即便如此，曼曼还是好想好想去学校，好想好想一进班门就能看见那张睡觉也在梦见的脸。

曼曼还想喊一声“陆墨行”，听他问她“干嘛”，以此证明那个很真实很真实的梦，它真的就只是个梦罢了。

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半，算高烧了，苏曼曼昏沉着脑袋挨了顿骂。

后来程颜旭一个人走了，带着帮曼曼请假的使命上路。

“死丫头，让你吹干头发再睡觉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还倔，非得去上学上学，你真是那爱上学的孩子吗？”

“以后必须好好疼惜自己爱护自己！不然我走了谁照顾你？”

姥姥一边骂一边在厨房盛大米粥，端出来，又帮曼曼找药。

又说些烂七八糟没着没落的话！曼曼一听姥姥说我走了以后、我没了怎么怎么样、以后就你一个人等等这样的话，心里就一百个不舒服。

可今天，曼曼不想跟姥姥辩解什么了，可能那一天终会来，毕竟自己不是大罗神仙，说姥姥能长命百岁就真的能一直陪她下去。

最主要的是：曼曼真的没有精力再在姥姥的啰嗦上做抗衡。而且那个梦，和梦里不美好的结局，是曼曼此时此刻最放不下的。

家里的曼曼无聊至极、纠结难耐，学校的陆墨行也是如此。

“苏曼曼怎么还没来？”

“懒虫，竟然又迟到了！”

“还不来啊？老师都进班了！”

“什么？她生病了？怎么病的？昨天在我家还好好的，早知道就让司机送她回家了。”

“也不知道病严不严重，难不难受，她这么小一只，发烧感冒很难挨吧？”

“是不是我追她功课太紧了，害她活动的时间少了免疫力下降了？对，等她回来不能锁得她太紧。”

陆墨行的眼睛总在无意的时候看看右边的空座位，不能帮苏曼曼打水、教她题了，也不能拍醒睡相难看的她提醒上课了，不能嘲笑她最简单的公式都不会，纵是发下一张满分的卷子，也没有人瞪着惊撼的大眼夸他“不是人”了……

陆墨行只是忽然地发现：没有苏曼曼的时间、地点，自己似乎无所适从，像只单另的筷子，除了孤独还别无用处。

“墨行！”

逆着人流迎面而上，尹静终于挤到了十五班门口，挥着手叫陆墨行。

从前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逆行的人流中挤，她爱面子，有点扎眼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她真的喜欢上陆墨行了，肯放下她最最放不下面子的那种喜欢。

“诶？曼曼呢？”

陆墨行抬眼走出来，因为缺少“精神食粮”，所以他看起来多少也有些无精打采：“她发烧请假了。”陆墨行回答。

“发烧？！”尹静皱着眉头，很是担心：“这个苏曼曼，一准是昨天出去耍冻着了！”

陆墨行眉头一皱心头一紧，不由上前一步：“昨天你们出去玩儿了？”

陆墨行问着心里不禁骂道：就知道这妖精不可能老老实实回家吃饭、看书、睡觉！

“没有，昨天下午我找曼曼来着，她不在家，说是出去遛狗了。”

下午？遛狗？

原来误会她……等等！该死！谁是狗？！

“原来是这样……”陆墨行展开眉头，心想：“不知道曼曼为什么不肯告诉尹静她昨天是在我家跟我在一起学习，难不成是心虚？她会不会喜欢我？”

“一起吃饭吗墨行？”尹静见陆墨行思考什么似的，问了一声。

陆墨行回神，说了句好啊，等我拿饭卡。

陆墨行转身回教室，尹静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没想到上次提醒他送钢笔的寓意后陆墨行还是对她正常如初，可见墨行心里对她并不抵触。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