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零点还有九分钟。

“好啦好啦姥姥，您快睡觉去吧！我都困了，我得睡觉了，要不您关电脑？”

苏曼曼连哄带威胁地终于把姥姥给请走了。

此时距离零点还有六分钟。

“五十四了，再有六分钟你又要长一岁了陆墨行。”苏曼曼重新坐回位置，再让姥姥跟他聊下去她就该长毛了。

“说得好像你不长岁数一样。”

“我再长岁数也是九零后，哼唧！”苏曼曼得意道。

“叫哥哥。”陆墨行也承接下文。

“滚滚滚陆墨行你真是越来越皮了。”苏曼曼隔着屏幕都想给陆墨行来上一巴掌。

“跟你学的。”

“不跟我学好。”

“你哪好？告诉我，我学。”

“我人美心善哪哪都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逊色对方，就算用“打情骂俏”这个词也不为过了。

“嘘”

聊着聊着陆墨行便故作神秘地不让曼曼说话了，他看着手表跟着秒针一起数：“五十九、五十八……”

到最后曼曼同他一起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墨行，”

就只差两秒，

尹静拧开门把手推开门探着头，像掐准时间似的：“你睡了吗？”

二和一卡在了那一刻，窗户外的鞭炮声遮过了所有的声音，又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说话，尴尬将他们三个人定格在那一刻，两个空间。

“哥新年快……”陆墨轩从屋子里跑出来，话没说全看清了局势：曼姐在和哥哥视频，而这个时间他的房间里却又别的女生，而且……貌似还是曼姐的好朋友。

“咦？曼姐，！新年快乐啊曼姐！”陆墨轩假装淡定，先跟电脑屏幕里模糊的似乎被惊讶定格住的画面打招呼后又转向尹静：

“尹静姐，你不是想看我新款耳机嘛，走错房间了吧？”陆墨轩拉着尹静想离开哥哥的房间。

因为此时陆墨行的脸色已是铁青，连墨轩看着都害怕，他以前只是见识过哥哥面无表情高冷的样子，可从不见老哥生气。

这次可能是了，因为陆墨行的目光不光是冷，更像是两道冰锥，尖锐得致命。

就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无数把无形的刀子随时都有可能刺过来。

太恐怖了。

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带着这个“罪魁祸首”。

这样，尹静被陆墨轩拽了出去，房门立刻给老哥关好。

“尹静在……”

“她爸妈和我爸妈是同学，今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来的。”陆墨行没等苏曼曼问呢，全急着交代出来了。

他告诉过自己以后不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喜欢曼曼这件事情上乱撞、不要像上次那样听墨轩胡说害曼曼嫌弃他。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用尽小心思接近曼曼、逗她开心，这次积攒了这么久的惊喜，就差两秒，两秒，被尹静搞砸了。

真的很扫兴。

“哦。”曼曼应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想问什么，或者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询问。

这种想关心又觉得没资格的感受，苏曼曼也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进我房间，我之前跟她讲过我不喜欢外人来我卧室的。”陆墨行道，脸上面无表情，似还在气愤中，僵着脸。

“嗯。”曼曼还是没头没脑地应着，陆墨行解释越多她越不好意思听，只好试着转移话题：

“那我以前第一次去你家也在你卧室里摸索这摸索那你是不是很烦啊？我不像尹静，我脸皮厚也不规矩……”

“我喜欢脸皮厚和不规矩的。”陆墨行截断曼曼那些妄自菲薄的话。

曼曼晃了晃神，她轻轻微笑，好久没这么温柔过了，像细腻的水一样宛然灵光地笑着。

“新年快乐陆墨行。”

“新年快乐苏曼曼。”

“那……先挂了吧，我困了要去睡觉了。”苏曼曼道。

“好。晚安。”陆墨行也温柔细腻，他一脸宠爱，不舍地看着视频定格在最后一个镜头，随后黑了屏。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洗漱睡觉，不对，是锁上房门洗漱睡觉，至于尹静，他不想斥责她，也不想质问，因为他能想象得到尹静那张祈求原谅、博取怜悯的脸和语气。

他以前就是不喜欢她那样，后来有点厌恶，现在，他单是想想都觉得倒胃口。

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天必须和尹静在一起他的生活该有多无趣。

然而就在陆墨行给尹静这个女生下判决书的时候，第二天一早尹静就主动找到曼曼家了。

苏姥姥很久没见尹静了，又加上大年初一所以比以往更加热情款待。

可曼曼不然，只是给姥姥面子罢了，她隔着远远地望着尹静，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总之，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要动气。苏曼曼心里默念。

“姥姥你就别忙了，尹静家里还有事一会儿就走。”曼曼不忍心姥姥为已经不是她朋友甚至还有点恩怨的人忙前忙后，她说了一声便把尹静拉进自己房间。

“你来找我干什么？”苏曼曼开门见山，无论尹静把昨天的事情说得怎样天花烂坠她都不会信更不会生气的，她早先给自己打上预防针。

“曼曼，我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尹静很诚恳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愧疚写在眉宇间。

“你道什么歉？”苏曼曼瞬间心软。

她自认为还算了解尹静的性格，她向来自尊心很强，就算犯了错也很难让她放下颜面主动道歉。

“我不该那样想你，是我误会你了，我对我们的友谊没有自信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说那种气话，你知道我，我太喜欢陆墨行了所以那个时候我脑子实在短路……”

尹静越说越激动了，这些话她似乎憋了很久了，再不说，再不说就等不及了。

“是我瞎想，我不好，曼曼，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喜欢陆墨行了，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曼曼……”

尹静拉住了苏曼曼的手臂，接近哀求的语气。

“我不喜欢陆墨行了，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好朋友，因为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心里话跟谁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都能开开心心的。”

“……”

曼曼被尹静摇晃着胳膊，大脑已经麻木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友谊这东西，破碎了确实还可以拼接，可是它永远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完整。

疤痕永远都会在的，只是看你怕不怕这把划伤心脏的刀，看你还有没有勇气拿起它……

“好吧。”苏曼曼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