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漾没再搭理祁神深，娴熟地架好设备，这次不再是随手拍，她神情难得的专注。

祁深也保持了沉默，他也没有离开，只是在季漾的身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季漾取景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不消片刻她便重新提着设备走了出去，娴熟地翻上了崖壁，祁深也紧随着她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季漾停，祁深也停，就这么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

天色泛起了熹微的光。

季漾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崖壁轻轻阖着眼。祁深坐她身边。

这两人的氛围古怪极了，先前在山洞里的那一番话似乎什么都说清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开。

祁深心里有点乱。他偏头看了一眼阖着眼的季漾，心里涌起了一点异样的荒谬感。

他没有想到恰好在山洞会碰到季漾，他料到了如果季漾真的是他在找的人，必然是知道那个地方的，但是两人去的时间太凑巧了。还没完全理清思绪的祁深就这么被季漾撞了个正着，他一时间竟然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祁深是什么人？京城祁家出了名的大少爷。过往二十多年过得都随心所欲的很，今日却意外的不知所措。

“你不认得我？”像是憋了很久了，祁深还是沉声开了口。他声音不大，夜风中这点声音似乎都要飘散。这是他第二次问这种话，可是却与第一次的意思完全不同。

他没等到回答，也不知是季漾没听见还是季漾懒得回答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深色的瞳孔微微波动了一下。心思流转，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安静地呆着，距离不近也不远，祁深看着身前的断崖，眸中神色不断变换，与其说他是刻意跟着季漾来的，倒不如说此时他的心情过于混乱，只是潜意识里跟着走而已。

季漾似乎是睡着了，阖着眼也不搭理祁深，也不做什么，只是当天边骤然乍现一丝霞光的时候，她微微阖上的双眸便睁开了。

一夜没睡好，她眼底映着点疲惫，娴熟地架好设备，这是本组照片最后一个取景。

连雾山的日出。

她不是第一次拍连雾山的日出了，但是每次来看却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那轮橙红色的圆从群山的背后偷偷探出个头，暖热的光便照亮了一片黑夜。

季漾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覆盖着白雪的山巅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不刺眼，甚至显得纯洁无比。

季漾像是从始至终都未曾注意到祁深一样，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镜头。

祁深有些惺忪地抬头看着这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他最近几日的工作太多了，忙于对接和安排各项事物，还得跟着祁安团团转，这一夜又是一夜未睡，眼下阳光照在他略微显出了青黑的眼底竟是让他感觉从昨晚开始像是冻起来了一般的思维缓缓活泛起来。

疲惫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他抬眸看向了日光下的季漾。神色终于从一丝茫然与僵硬渐渐回暖，恢复到了他本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