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用力,不是手腕,操你,沙丁,你小子是我见过最蠢的兵!”
塔外庭院当中,新任守夜人教官桑锋克里冈正满脸不耐烦的训斥着面前一位白面无须的少年人,他那半张焦炭般的长脸耸搭着,看起来吓人极了。
对方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声,看都不敢看猎狗一眼。身上的黑色衣袍则无声证明着他此时的身份。
守夜人,新兵。
自打英雄纪元开始,史塔克家族祖先修筑绝境长城以来,名为守夜人的组织就一直守护在此处长城脚下,几千年来从未改变。
他们超脱维斯特洛各个势力,存在的目的只有守卫长城这处大陆尽头,以及应对长城后的诸多危险。
只是相比曾经的辉煌,现在的守夜人们已经完全没落了。
异鬼失踪几千年,长城之外只有野蛮的野人部落算是敌人。
野人小伙部队偶尔能从长城狭隘缝隙越过,前来骚扰抢劫,但大部队却根本没有能力跨越这座巨人般的冰冻墙壁。
而那种小规模骚扰,也根本不需要再担忧什么。
于是维斯特洛各个领主对守夜人的支持与日递减,直到现在,已经到了不管不问的地步了。
募兵之事就是如此,以往不需要多问,大陆各个贵族们就会主动送人前来,然而现在不仅没有这种待遇,守夜人老兵主动去招募的,也净是一些歪瓜裂枣。
强奸犯、小偷、强盗、男妓等等,这种人在外头属于人渣以及混不下去的行列,加入黑袍子倒是转眼变成了保卫边疆的英雄人物。
以往他们的日常任务就是与长城外扎根生活的野人部落交锋,然而凛冬将至,长夜即将降临,沉重而又艰辛的重担悄然压下,此地似乎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总司令莫尔蒙就是发觉到了长夜的苗头,于是带着大量队伍前去探查情况,结果到现在还没返回。
夏尔觉得自己前两次遇到的,被尸鬼袭击的那帮人就是守夜人的大部队,所以他们的命运不言而喻。
在罗柏军队来之前,这里甚至不足三百人,还净是一些后勤人员,连新兵训练教官一职都空缺着。
于是刚刚到来的猎狗直接被委以重任。
他似乎对此并不满意,所以训练时满脸不耐烦。
不过不知为何,他却也没做出逃跑举动,恼火破骂间,却也算是尽职尽责。
“离开小乔后,这条狗倒是可爱多了。”站在窗前的金发侏儒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书房内坐在书桌处低头书写的夏尔。
“他说他现在是自己的狗,不需要听哪个主人的命令了。”
夏尔头也不抬的回答,鹅毛笔勾勒间,笔下纸张冒出一段又一段维斯特洛通用语写成的各种材料文字。
昨天一次穿梭之举,出乎意料的获得了很多关于本土法术与魔法物品的制作知识。相对于主世界带进来的诸多法术书,这些知识基本都能拿来就用。
玻璃蜡烛、幻影龟、命运之眼魔法阵、夜影之水、幻觉诅咒十多位不朽者数量不少,但大体只有这些东西,因为有重复。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不错了。毕竟都属于意外之喜,本来夏尔可没期待什么。
只是这意外之喜也不是那么好用的。
这些东西,不论法术还是魔法物品,利用的前提是必须要有施法材料或者制作材料,而现在他显然啥都没有。
一点也不方便。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金发侏儒,“没记错的话机灵的兰恩,是你们家的祖先?”
“没错。”提利昂回答,随后耸了耸肩,“几千年前的祖先,听说他有一百个儿子和一百个女儿,所以我小时候总好奇祖先大人到底有几个老婆。怎么?”
“没什么。”夏尔摇了摇头。心说你祖先的魂现在可就在我这呢,不过这话比较惊悚,他还是不说的好。
那所谓的英雄之魂其实就是人类灵体,一头历史悠久的灵体,源自维斯特洛英雄纪元的兰尼斯特祖先。
“机灵的”兰恩。
不知道那位明明是维斯特洛人,为何会被男巫挖出心脏并囚禁其灵。
不过一切隐秘都在他那发净化后尘埃落尽了。
与正常灵体不同的是,英雄之魂通体散发淡淡金光,与夏尔灵体状态差不多,只是少了额头印记。
漫长时间流逝,英雄灵体也完全失去了灵魂该有的灵性,变得呆滞犹如木偶,也因此,夏尔无法从它那里得知任何隐秘。
同时他也不清楚这金色灵体到底有什么用。
起码来说,真实之眼的提示就没显示出那东西有何用处来。所以稍一研究,就被他放养在了权杖黑色空间当中不管不问。
那所谓的命运丝线也和英雄之魂待遇差不多。看起来不明觉厉,实际上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学那些男巫,将丝线掺杂在幻术魔法阵中?”
暗暗思索着,见侏儒踏步走近,在书桌对面坐了下来,他不由挑了挑眉。
于是摆放在不远处的玻璃酒瓶与银质酒杯就自动飘起,并于提利昂面前停止斜倾,金色液体流淌而下,挥洒于脚杯当中,散发出淡淡甜腻酒香气味。
“青亭岛的金葡萄酒?诸神在上,好久没尝到了。”
注视着那诱人的金色液体,提利昂不自觉的抿了抿嘴。酒杯倒满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捧起来喝了一口,随之舒爽的吁了口气。
“你在这里会有危险。”
夏尔并没有理会这位异样的表情,看着他自顾自地道:“比武审判后,你本应当趁机回你的凯岩城去老实呆着,现在倒是有可能被一箭射死。”
他这话这倒也不是瞎说,他是有预知到目标死亡画面能力的。
不过自打来到北方后,夏尔的死亡权柄就被压制,那见到死亡画面的能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然而此处长城与其他地方不同。
黑城堡中大陆各地哪的人都有,信仰七神的反而比旧神的要多。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在北方的努力,权柄有所解封,所以此时他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零碎画面了。
因此他发现,眼前这位的命运不知不觉间,已经有所变化,从“幸福”老死,转变成了一箭射中脑门。
“如果英明的泰温公爵能够原谅他卑微且丑陋幼子背叛的话,也许我会回去。”提利昂说着,看着夏尔的目光有所改变,喝了口酒后,他突然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我敢确定,君临那些人肯定是你救的。据我所知,没人能在野火下救人,没人!”
“所以我不是人喽?”夏尔冷幽默地回答,见对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他随即转移话题道:“指望我将你变成一位高大英俊的兰尼斯特,那你不如指望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他这话意有所指,实际上,提利昂仍旧留在这里,甚至跟在夏尔屁股后的原因就是为此,不然周围处处都有人敌视的情况下,傻子才会在北方多呆。
这位对夏尔有所诉求,但他的诉求却与旁人大不一样。
“我相信七神无所不能。”侏儒边说边举杯示意。
“我并非七神。”夏尔这次没有装神棍。在陌生人面前糊弄糊弄也就算了,在周围人面前也装成一位“神祇”。累得慌不说,也实在没法装的有多像。
所以与其惹人说三道四,不如坦诚一些。事实上,很多时候,神使的身份比神祇可要方便的多。
“没错,堂堂七神怎么可能还需要吃喝拉撒。”侏儒自认为幽默地道:“我看你和正常男人没两样,吃饭、喝水、看书,没准哪天我能见到你去**哩”
“所以你还期待什么?明知道我办不到。”
“你现在办不到,不代表以后不行。”侏儒道:“比如把人吸成人干的手段,上次在滦河城后,我就一直有留意。你当时还需要有石板配合,现在已经随手就能使用了。”
夏尔静静看着他,没回应。对方于是干咳了一声。
“我不清楚你们巫师或者神明使徒到底如何学习法术的,但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能力提升到这种程度,未来将一位侏儒的个子变高也并非没有希望。”
他说着。见夏尔无动于衷。不由咧了咧嘴,随即丑脸一片坦然:“现在我琢磨的是,该用什么来打动你帮我一次。”
夏尔仍旧没有应声,而对方则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波顿为了巴结你,又是杀儿子,又是送军队,可谓是下了血本。可我既不是波顿,又不是史塔克,兰尼斯特金子很多,对你来说又没用,我不是女性,也没办法投怀送抱,长得丑还不太讨喜,所以思来想去,也就脑子比旁人清醒一点了。”
“所以呢?”夏尔挑了挑眉。
“我对你那些神神秘秘的巫术知识不熟,但对于贵族戏码倒也算精通,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你处理这种琐事,怎么样?然后将来如果有可能”
金发侏儒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淡定,但藏在桌子下的畸形小手却不自觉紧握了起来。
小时候他爱幻想,总想着自己睡一觉,第二天就会长大,或者就像英雄纪元里的巨人格里戈那样,随随便便吃了颗青果,就能从小人变成巨人。
他也想变成巨人,兰尼斯特巨人。
然而,随着他一天天岁数渐长,随着他读书慢慢增多。这种无厘头的幻想不知从何开始已经消失殆尽。
生活带给他的只有嘲讽、偏见、谩骂、鄙夷,而没有奇迹。
但世界上真的没有奇迹吗?
一年之前,他可以肯定的说,没有。
然而现在,
奇迹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