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了,陈谓然每天都保持着“规律”的生活作息,尽量在京城里低调的走动。
这些天,他又增添了一项新的去处。
国子监。
他想要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话,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这里有数量相当浩大的书目,内容上不仅是儒学,也涵盖了农业、水利等等领域,可见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并不是一味死磕儒家书本。
但与这里丰富的书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谓然平常看不见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能来这里读书。
也难怪,能进国子监的大多是官宦子弟,只有那些出身平常的才会常来阅读那些珍贵的书籍。
陈谓然走进藏书阁,里面两个人抬起头,对陈谓然笑笑,然后又低下头去读书。
相处了几天,彼此倒也熟悉了。
那两个人一个叫钱秋生,一个叫刘干城,都是出身贫农,起初陈谓然跟他们交谈时,发现这两个人的脑子很灵活,虽然是儒生,但却对民生方面有不少思考,是两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于是乎,便有了结交的心思,他刻意跟两人往民生建设方向上扯,大家有共同语言,关系也就容易靠近了。
来到藏书阁二楼,这里的书大多有关于天下地理和历史的书籍。
经过几天的查找和阅读,陈谓然已经对对自己所处的时代有了大致了解。
天下原本共有十三国,魏、赵、齐算得上是传承悠久的大国,楚国虽然现在国力与魏国大致相当,但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暴发户。
除此之外,还有一干小国,仰着大国鼻息过活。
但天下一直没有被真正一统过,因为有一个自古以来传承的规矩:天底下没有亡国之君。
“就是说,把人家打败可以,但不能灭了人家是吗。”陈谓然若有所思。
这种规矩的好处是大家谁都不会被一把梭哈掉,就算输光了本,晚上还能有个搂着婆娘睡觉的地方。
倒是有点像西方那种贵族保护主义。
但坏处,则很明显了。
历史是由乱世推动的。
这种天下十几分的局面已经将近三百多年了,统治阶级不用太励精图治,就算日夜醉生梦死也没关系,只要让百姓日子勉强过得去不造自己的反就行了。
但更甚者,他们连百姓有没有饱腹的粮食、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在意,只顾着用横征暴敛维持自己的花天酒地,反正,就算有造反,邻国也会派兵帮忙镇压。
这么来看,现在楚国的情况确实已经难能可贵了。
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虽然是皇帝,但国家的主体是世家,国与国间的关系,则依托世家和世家的关系,世家子弟,就算是最受人看不起的庶出,也能有个小官做,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世家,掌握一国大权。
而那些黎民百姓,真的世世代代都是黎民百姓。
科举制,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想要做官,要么去帮世家做事,要么是花钱买身份。
陈谓然看到这里,想起了曾在十二坊中看到的乞丐。
连一国都城里都有乞丐,这样的世界可想而知了。
陈谓然叹了口气,继续翻着书。
临近中午时候,钱秋生登上二楼,喊道:“王爷,外面有人找你。”
陈谓然闻言放下书,跟着走出去。
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你是?”陈谓然疑惑道。
“你死到临头了!”中年人把陈谓然拉进一个角落里,小声的警告道。
“继续说。”陈谓然没有生气,反倒平静的看着中年人,等待下文。
看陈谓然冷静的样子,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语速很快的说道:“时间有限,我只能告诉你,圣上要杀你,就在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你要想活命,最好想办法离开楚京,一辈子不要回来。”
中年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不要偷偷逃出京城,这样圣上杀你更不费事,我有个方法,就是你自己请求外放。”
“好了,我话就说到这,你最好赶紧想办法吧。”
中年人说完话,急匆匆地就想走,不料被陈谓然一把拉住。
“干什么?!小心周围有耳朵!”他低声喊道。
“我就问两个问题。”陈谓然思考片刻,问道:
“第一,谁现在能帮我?”
“第二,他是要直接把我抓起来砍头还是借其他理由弄死我。”
中年人局促了一会,说道:“去找丞相。”
说完,他挣脱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谓然想了想,也离开了藏书阁。
国子监外有他的马车,老苏正倚在车外面百无聊赖,看见陈谓然出来,不由诧异道:“您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
“丞相住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吗?”陈谓然熟练的上了车,随即问道。
“知道。”
“赶紧的,快点去。”
“哦。”
老苏驾起车来,大喊了一声“驾”,前面的几匹马像是被砍了一刀似的,猛地狂奔起来。
路上分别遇到巡查的兵马司和京城捕快,在他们的怒喝声中,马车一闪而过,把他们远远丢开。
不多时,马车停在相府外面。
陈谓然面色苍白,从车上爬下来,脚步踉跄。
“老苏啊。”
“王爷有何吩咐?”
“你以前是在秋名山混的吧。”
“???”
丞相正好在家,心情愉悦的摆弄着棋盘,左手端着一杯清茶,惬意的很。
看见陈谓然进来,他笑呵呵的站起来:“王爷,怎么今天有空来老夫府上了?正好,陪我下一盘棋。”
“实不相瞒...我......”陈谓然刚开口,就被丞相抬手制止。
“王爷今天来,肯定是想请老夫办事,没问题,您只要今天下赢老夫十局棋,老夫自然帮你。”
陈谓然一时语塞,路上想的条件和话术全成了废话,他叹了口气,看见丞相旁边的茶几上有一张棋盘,上面是散乱的棋子,显然是自己没少摆弄。
陈谓然坐下,把棋子一个个摆好,说道:“那就请您先走吧。”
丞相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老夫这些日子可是琢磨了不少,想赢我,得费点功夫。”
第一盘。
陈谓然双炮齐鸣,将死丞相。
“大意了...再来!”丞相毫不在意。
第二盘。
黑方单马擒王,丞相又败。
“......”
半晌后,陈谓然敲了敲棋盘,笑道:“十局赢了,请丞相开始帮我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