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人和楚人在杀虎关鏖战。
另一边,所谓的新魏也开始向魏京进军。
这一做法无疑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但是,当新魏皇帝的身份被有心人刻意传播开来时,魏国许多人便放弃了拼死抵抗的想法。
先帝血脉,当朝皇帝长兄。
良禽择木而栖,为了国家的未来和存亡,谁说不能抛弃一个年幼无能的天子、去拥扶一个贤能善战的王爷呢?
在外敌不停攻城略地的情况下,魏人本能的需要一个强大的统治者来庇护他们,或是领导他们反抗外敌。
自古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某某年,某国受侵,某王某侯某将某相带领军队抗击,名垂千古。
很少有这样的记载:某年,百姓奋起抗击......
许多人的心中其实都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非得放点什么能让他们跪下来祭拜的东西。
历史其实都是由他们创造的,他们站在哪边,哪边就会胜利。
但似乎只有一些王侯将相明白这个道理,反而连这些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这种力量。
只能说正统的思想在这个世界已经根深蒂固。
人人以维护皇室血脉正统为基本价值观。
这是一种忠诚,
也是一种悲哀。
人生而平等,本不应该为了一家一姓而活着。
“臣秦克明,拜见征北大将军,拜见圣上!”
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脸上老泪纵横。
“看到如今的圣上,老臣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先帝,亦是您这般英武。”
新魏皇帝瞥了一眼旁边的陈谓然,见他没有说话,便对着秦克明说道:“您的忠心,朕是了解的,但不知道京中的世家大族,是如何看朕的。”
“视朕为乱臣贼子么?”
老人立刻说道:“请圣上息怒,他们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如今孙家把持京城中大多事务,奸臣孙宠大权独揽,我们这些世家根本无力插手,可是,如今您挺身而出,我们这些忠心魏室的人也就看到了希望,只要圣上一句话,我们这些人万死不辞。”
他眼睛红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表情悲伤而真诚,很好的表现出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形象。
新魏皇帝玩味的说道:“既然您说这些世家都想帮助朕,那很好,朕前方的关卡、城池,都是由你们把控的,朕大军所过之处,能否有百姓黎庶箪食壶浆开门迎接朕?”
这话隐晦的意思就是,你们愿不愿意替我把京城里坐在龙椅上那位拉下来。
“这......”
秦克明犹豫了。
他这次来,明面上代表的,是魏国第二世家。
秦家。
但事实上,在秦家身旁,有数量相当大的一批世家贵族在观望着。
孙家把持京城实在太久了,有的是人想要把孙家拉下来。
不过明面上,孙家家主孙宠位列丞相,权倾朝野,没有人能在朝廷上压倒他。
而这时,魏国的安王在凛关称帝造反的消息传来时,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
惊喜!惊喜!
还是...惊喜!
世家的厮杀比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要惨烈,两个结仇的世家,若是没有身份地位高的人帮他们调解,那么双方间的厮杀必然以其中一方彻底灭族为终点。
孙家专政,那这些世家就要打倒孙家。
但是,他们又不想被史书记上一笔骂名,说某某年,某家陷害孙家。
那么,一个造反又称帝的王爷,就这样被人选中了。
当然,重中之重是,这位确实是另一个正统。
你帮我们干掉孙家和太后,我们就抬你坐龙椅!
至于正在全力攻打魏国的楚人,则被他们神奇的无视了。
列国并存,这是当世公认的规矩,若是楚国撕破了这条规矩,它将受到天下人的共同讨伐。
秦克明思考着,听着身前那位新魏皇帝半天没有回话,他叹了口气,终于说道:“老臣答应圣上,在您所过之处,将会一路畅通无阻。”
“太傅快快请起!”
新魏皇帝闻言,立刻笑着把秦克明扶了起来,说道:“朕会加快行军,还请太傅在魏京中耐心等待。”
太傅是秦克明的官职,官面意思上就是指:他是当今皇帝的老师。
“臣虽老如驽马,亦愿为圣上先驱,只愿死后无愧于大魏!”
秦克明又动情的哭了。
新魏皇帝跟他对拜,感动的涕泪俱下。
等秦克明走后,新魏皇帝立刻收拾了脸上的悲痛,露出厌倦的表情。
“当年我就是因为讨厌这些世家,才离开京城去镇守边疆的。”
“跟他们说话比跟姑娘说话还费劲。”
陈谓然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他这是同意做带路党了?”
带路党......
皇帝品咋了这个词一下,秒懂了他的意思。
“对,其实从现在起,朕就正式是大魏的皇帝了。”
陈谓然摇摇头,说道:“我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楚人的大军还在你们魏国攻城略地呢。”
“那倒不是问题。”
皇帝出乎意料的淡然。
“退一万步来讲,楚国最多拿走他现在攻下土地中的一半,等列国的百万联军一到,等待楚国的只有退兵一条路。”
“到那时候,魏国依然存在,而朕现在得到了魏国世家的支持,等楚人离开,朕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朕看你在楚国待的也不顺心,要不要到时候留下来,朕也给你封个王爷?”
“正如你之前所说,其实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强出头,不管哪方获胜,咱们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陈谓然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一直在强调魏国不会被灭,为什么这么说呢?”
皇帝耸耸肩:“这是一条......规矩吧,我只知道当年列国的开国者们在一起歃血为盟。”
“列国与世长存,不遵列国者,天下共击之。”
“不过,你楚国倒好像不用遵循这规矩。”皇帝看了陈谓然一眼,若有所思:
“听说楚国建国也就是百年前的事情,盟约跟楚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陈谓然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似乎只有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