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雷声一下接着一下轰鸣着叫嚣要劈开大地,黑暗里似乎有双无形的手,时不时扯出闪电鞭打这一望无际的天空,爆炸出白色的“火花”一瞬照亮了整个城市又无视其被黑暗淹没。
耀眼的白色闪电伴随雷声如藤蔓般缠绕着天空,声声入耳,触目惊心。
闪亮的瞬间壮丽却痛苦,也许入了夜后注定陷入黑暗,才只有这痛苦的一瞬能看清自己。
会不会看似自由的天空一直被禁锢着呢,像是楚门在看似正常的世界里活了半生,发现那个世界才是巨型牢笼,谁知道自己所理解的自由不是一个更大的圈套呢。
见过各式各样惊险刺激的鬼怪,周铃不怎么怕黑了,但是每当有炸雷出现她还是会吓得缩脖子。
周铃不怕黑,不怕雷,但她怕一个人待在雨夜。
一个人的时候,笑了找不到人分享,哭了找不到人安慰,雷声里什么都会很神秘,听不见除了可怖的雷声外活的声音,看不见黑暗的夜空里弥漫的危险。
闪电随着响雷的嘶吼入侵了房间又迅速消失不见,周铃被雷声惊醒,睁眼看见无尽的黑暗。
窗外雨滴拍打着窗户,风掠过院子,树叶互相拍得沙沙响,屋内的一切确是一片死寂。
周铃在睡前反锁了门关紧了窗着,任外面的风再大窗帘也一动不动地垂在那里。
突然听到敲窗户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偏过头定定地望向窗外,紧张得咽口水很艰难。
“轰——”一声炸雷响起,周铃拉过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不敢再看,这是最简单也最方便最常用的寻找避风港的方法。
“叩——叩——”这次她听得真切,真的有人在敲窗户,可这是二楼。
似乎生气周铃不理他,窗外那东西把窗户拍得更响了。
周铃一直躲着直至声音消失,才探出脑袋想要开灯去找爸妈,“啪。”灯没亮,停电了。
“嘭!”窗户被砸碎,周铃不敢看窗外直跳进被窝,一只脚还没来得及缩进去就被拉住脚踝。
冰凉湿润的触感从脚踝直传全身,心脏感知到危险似的跳得毫无规律,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卧室里贝壳做的风铃被吹得嚓嚓响动。
周铃窝在被窝里憋得出了汗,不自觉地抽回脚,她怕得发抖,这个时候,才念初一吧。
“啊——”脚踝上一紧,周铃被拉至床下,地上的碎玻璃渣扎进后背和手臂,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来者是谁。
就着流血的手臂挤挤眼泪,定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他是,从上周起一直缠在自己身边的厉鬼。
穿得倒是干净,和周铃一样的白衬衫黑西裤,甚至长成了小白脸,二十七八的样子,就是脸色惨白,骨子里散出一种掩不住的媚态。
周铃第一次见他就猜他是死在男人手上,只是一直无从考证。
无声、尖叫、小又模糊到听不清的悄悄话,现在的周铃只能听到这些。
从落井开始能见到鬼能和小鬼头对话,从这一次开始,能和厉鬼简单对话了,后来的周铃才发现,死的次数越多,和鬼交流会越方便。
但是谁想死啊,很痛苦,很孤独,很无助。
他开口说了什么,但周铃听不见,几句话后不耐烦,他走近几步,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周铃。
周围铺满了玻璃渣,想逃却寸步难行,雷声滚滚伴着飘进来的雨点一瞬照亮黑夜,周铃看着他一步步逼近,但又无枝可依。
强忍疼痛爬起身想逃,刚坐起又被他按住肩膀钉在地上,玻璃渣陷进肉里,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爸!妈!”可能是雷声太大,也可能是周铃的求助实在太过无力,没有人来救他。
周铃乱打乱抓,终于不知道是怎么彻底惹怒他了,忽感脖子一紧,身子悬在半空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没有人救我,为什么……
眼前恍惚起来,“轰----”又是一声炸雷,闪电掠过的一刹那,周铃好像看见聚在楼下的那几只形象各异的小鬼一个个想进屋子又不敢进。
他们之前,和自己打闹嘻戏,和自己聊天玩耍,现在迫于压力终究是眼睁睁看着她在恐怖的雷声中结束了一切。
衣柜门自己打开,几件衣物自己缠上周铃的脖子。
“!”
衣柜门关上,周铃安静地待着,雷声里,别人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