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如何离开这咸阳宫,在盖聂的脑海里早已经演示了千百遍。
自从当初他杀掉与自己相识的荆轲,挡在对方的残虹之前,他便明白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咸阳宫。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咸阳宫,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退路。
如今,他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的退路正在一一重现,他畅通无阻。
然而若是俯瞰,就会发现盖聂快速奔驰的地方根本不是向着咸阳宫外,而是向着章台宫。
那里是始皇帝的居所,也是浩大的咸阳宫当中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正因如此,没有人会想到盖聂会躲到章台宫去。
此刻的章台宫之内,烛火通明。
始皇帝神色冷厉的高坐在皇帝宝座之,下方文武众臣分左右而立。
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剑圣盖聂叛逃,这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大秦自从立国以来,败仗无数,但叛逃的人着实不多。
每一个叛逃的人都是大秦的耻辱,都会遭遇大秦最严厉的报复。
盖聂在帝国地位尊崇,更是始皇帝最信任的人。
他为何突然叛逃?
尤其是他为何要挟持十九公子?
想到这里,如通武侯王贲、丞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去疾、大将军冯劫、大臣王绾、大夫杨端和等人皆是面色难看起来。
十九公子天明与前面十八位公子都不相同。
他的身世有着问题。
不少人都说天明乃是丽妃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怀的。
故而这十九公子的真正父亲乃是当年轰动天下的荆轲。
那一位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刺王杀驾的墨家第一剑客。
荆轲死于盖聂之手,那么盖聂为何要带疑似荆轲的孩子呢?
困惑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出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传隗秀。”
始皇帝淡淡的道。
赵高高声道:“传隗秀!”
过不了一会儿,隗秀快步而来,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臣隗秀拜见陛下!”
“今日是你统管咸阳宫侍卫,朕问你盖聂缘何会叛逃?”
“盖聂叛逃之后你为何不迅速来通知朕,而是自作主张领兵擒杀?”
“隗秀,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说道最后,嬴政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
他的目光盯着隗秀,帝王的可怕压力让隗秀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头。
“陛下,臣深知陛下劳累,好不容易休息下来,所以想要自己将盖聂拿下,不愿打扰陛下,谁知盖聂此人武功极高。”
“阴阳家五部长老一齐出手,都被他重伤,故而导致现在也未曾将之擒下,更扰闹了陛下,罪臣该死。”
隗秀请罪。
嬴政嘿的一笑,看着隗秀,随后淡淡的道:“隗秀,夺职。”
“念在隗林当年尽心竭力的份,朕饶你一条性命。”
隗秀面色苍白,浑身瘫软,虽然保住性命,可他振兴家族的目的彻底落空,日后再也没有机会。
而隗家弟子想要再立大功,就需要从最底层一点点往爬了,那将是需要无比长的时间。
这一场赌博他彻底的输了。
赵高一挥手,立刻便有两名侍卫前将隗秀架了出去。
嬴政道:“中车府令赵高、影密卫章邯,即刻率领罗网、影密卫搜索咸阳宫,务必将盖聂捉拿归案。”
“蒙恬,你统帅宫中老秦侍卫,配合罗网与影密卫行动,全城搜捕,决不允许盖聂逃出咸阳。”
“朕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盖聂一定要带回来。”
“唯!”
赵高、章邯与蒙恬三人出列,躬身应道。
他们都已经察觉到了始皇帝的决心,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否则一旦差事完不成,三人都要遭受惩罚。
让群臣退下,章台宫内因为盖聂的叛逃防范愈加严密,老秦精锐、罗网与影密卫构建了三重防卫,更有无数机关密布,纵然是大宗师,进入这章台宫也必死无疑。
然而盖聂毕竟跟随在始皇帝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他对于章台宫一样十分了解。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就隐匿在章台宫之内。
始皇帝回到寝宫,斥退身边的伺候人选。
他并未立刻睡下,而是坐在床榻之,缓缓抽出自己的天问剑。
烛火映照之下,这一把天问之有山川河流一一闪现,更有一股惊人的凌厉剑意弥漫开来。
“你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出来?”
在烛火没有照到的阴暗处,盖聂缓步走了出来,天明则是被他抱在怀里。
盖聂躬身行礼:“盖聂拜见陛下。”
始皇帝看着这个自己信重的鬼谷传人,眼中隐隐透着失望。
“为何要走?”
“因为陛下一死,大秦必亡。”
“扶苏贤名称颂天下,难道你觉得朕的天下会二世而亡?”
“长公子确实贤明,然而天下暗流涌动,诸子百家与六国遗族皆非怀柔可以感动之人,长公子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狠辣。”
盖聂将心中想法吐露。
始皇帝沉默不语,只是天问剑已经再度归鞘,那凌厉剑意消散不见。
“你觉得天明会是拯救天下的人?”
盖聂蹙起眉头,随后摇摇头道:“带十九公子只是朋友所托,再加今日我遇月神,所以顺手为之罢了。”
“月神?”
始皇帝眼睛微微一眯,脑海里浮现出来了第六子赢武。
听闻赢武已经离开了大秦之疆土,前去西方昆仑之地。
这一切也是因为月神。
“她做了什么?”
盖聂掀开了天明的衣领,露出了一个符印,这个符印始皇帝认识。
因为墨家六指黑侠便是死于此符印之下,此印名为——封眠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