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江禾锦并没有认真地烹茶,甚至都没有全套的茶具,就凭着一壶热水让茶香飘散,让宋氏敏锐地辨别出空气中的茶香来自于今春的皇室贡品君山银针。
江禾锦见她闻到香气连说话都忘了,索性又伸手从手边的茶罐里取出一点茶叶,随意地扔进了盛满开水的茶壶之中。
宋氏也朝她手边敞开的瓷罐看去,那里面明显放的就是正在粗陶杯里沉湎的君山银针,而且看样子,茶叶的分量至少有一个拳头大。
要知道,就连永安侯办好了差事,得了赏赐的君山银针也只有那么一小点,像江禾锦这样大剌剌地放在手边,还不加修饰、粗制滥造的喝茶方法,简直可以说是暴殄天物了!
宋氏也爱茶。
当她闻见这香气其实就走不动道了,但是输人不输阵,她还拿乔着自己的主母架势,撇着嘴,满脸嫌弃地坐在石凳上。
之后,在两个大丫鬟惊讶的神色中,端起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尝了一口。
入口柔润,带着清甜的回甘。
宋氏面色不佳地放下茶杯,她没想到就连江成都舍不得喝的御赐贡品,在江禾锦这里就如同茶渣一般地平常。
“你想说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江禾锦这一手故弄玄虚,的确调起了她的兴趣。
而江禾锦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松了口气,她也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不敢求夫人什么,只是我如今在永安侯府,就是府中的一份子,我好大家才能好,我不好带累的也是两位公子的名声。”
江禾锦的话看似示好,实则是在警告。
她在警告宋氏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因小失大。
可宋氏却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就见宋氏横眉冷对地哼道:“你自己作死,与我的儿子何干?”
“咝,我依稀记得,二公子好像尚未婚配吧?若是被人知道家里有个不检点,或者不做好事的养女,那谁还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呢?”
江禾锦也不退缩,直接打在了宋氏的七寸上。
这人虽然在她面前表里不一,但是对自己的子女是真心爱护。
否则也不会沉浸在丢失江语欢的愧疚中这么多年了。
“你威胁我?”
宋氏瞪着一双带着细纹的眼睛,可丝毫吓唬不了江禾锦。
后者只随意地用一条素玉般的胳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绕着粗陶杯的杯口打转。
“我呢,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名声已经坏了,现在又有王爷替我撑腰,左右还有两年就会嫁出去了,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犯不到我头上,到时候府中什么情况,我就管不了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宋氏在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却任由外面对于她的流言肆意蔓延,足见其心可诛。
此时的宋氏发现,她还真的不能拿江禾锦怎么样了。
想把她赶出府吧,人家身后站着权势滔天的楚亲王,想在府里下绊子吧,又怕外面的流言闲扯到儿子身上。
当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