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被朝廷忘记,甚至于被自己的后辈忘记!
这些大头兵害怕被人忘记,害怕自己的家人后辈得不到任何保证,再加上朝廷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下任何饷银,自然是军心涣散。
有了忠烈祠这个政策,兵士们的这个担忧便是立刻烟消云散。
战死者,无论官职高第、出身贵贱,皆可入祠享受香火,他们的名字,还有各自为之牺牲的英勇事迹,都会被世人所铭记。
在这之后,朝廷会以京畿为中心,陆陆续续补发累年积欠的军饷,并且只要为国效力就有很高的待遇,若是自己为国捐躯,战死在沙场之上,孩子和妻子都会因此而得福。
有一点至关重要,他们幸存下来的孩子可以自己选择,要么降低三级袭承父辈职位,要么摆脱压在身上两百多年的军户、佃农身份,从此真正的成为自由人!
大明开国两百七十六年来,卫所制度一直都是压在所有军户身上的一座大山,许多孩子还没等出生,就已经被挂上了军户这个下等人的标签,并且永世无法翻身。
这个政策让许多大头兵见到了翻身的机会,不由得为之热血沸腾,甚至想立即冲出去和流贼拼命,用自己的命,让自家子孙翻身过上更好的日子,简直是再划算不过!
没了军户、佃户的身份,由于家中战死者的荫福,孩子们甚至可以选择弃武从文,不经任何选拔,就可由朝廷差人送入村塾、里塾读书,在十四岁之前的所有学务费用,都由当地官府出资负责。
这简直是摆在眼前都不敢相信的好事,大头兵们都是嘿嘿的傻笑起来,不少人闭上眼睛拼命想象,去想自己战死的若干年后自家出一个举人,或是自己侥幸存活,并且获得战功,光宗耀祖的场面。
崇祯皇帝重视武将,为普通兵士和百姓谋求真正的福祉,这种诏令极其大胆,甚至是公然违背祖制,在有明一代,可谓是开创先河之举。
然而,此举却遭到了近乎全天下士人的集体反对,江南复社几度集会,号召天下士子公然反对天子诏令。
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得知此诏,立即在家中私会候方域等人,至于他们究竟是密谋何事,尚还不得而知。
江南复社的朝廷学子们在接到诏令的当天,便是在南京城举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游行示威,甚至惊动了南直隶镇守太监刘福。
刘福当时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听曲儿喝茶,惊闻此事,差点没将手里的茶杯打碎,不过他动作倒也不慢,一方面向北京上疏说明此事,另一方面则立即派人联络南京守备、魏国公徐文爵。
两人商议几句,都知道事态的紧急,最后又去找参赞军务的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因为按规定,需得镇守内臣、守备勋臣与兵部尚书一同盖印签署方能调兵。
不过这个时候史可法却并不在南京城,早在一个多月以前,他就因为接到李自成北伐的消息率兵北上勤王去了。
三缺一,按祖制来说是根本无法调动兵马的,刘福作为一个太监,自然是不敢承担这种罪名,但徐文爵身为南京勋臣之首,却也是畏首畏尾,不敢做主。
当身在黄村大营的崇祯皇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江南复社在南京城游行示威的第四天之后,可想而知,现在的南京城究竟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砰!”
崇祯皇帝在中军帐内拍案而起,指着前来报信的标兵,说道:
“拟旨,起用马世英为南京吏部尚书,让刘福和徐文爵立即盖印调兵,如果有士子不肯就范,先砍两个再说!”
“还有,给马世英传一道密旨,就说......”
这道诏令在当今时局必不可少,因此而损害了天下文人的集体利益,也是无法避免,崇祯皇帝早就心有准备。
在诏令传到北京的当天,京城就已经炸开了锅,不过因为五城兵马司和厂卫的及时镇压,士子们并没能掀出什么风浪。
因此总的来说,京城算是比较平静。
......
就在崇祯皇帝因为各地乱局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同一时间在霸州城下,无数身穿白色箭衣,手持刀枪的农民军高举‘大顺’旗帜,喊杀着涌入城内。
激动雀跃的顺军兵士将插在霸州城头二百余年的大明玄鸟旗易换,继而这座城池便是轻而易举被大顺收入囊中,甚至在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看见一个出来抵抗的官兵。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知州衙门的大门被人猛然踹开,一个国字脸汉子一马当先走进来,他看见内中慌作一团的文官们,总算是嘿嘿一笑。
刘芳亮将知州踩在脚下,恶狠狠问道:
“说!官兵都去哪了!”
“要是不说,大爷们这就将你家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开**!”刘芳亮才刚说完,跟在身后的高宝便是叫道。
刘芳亮面色不悦,但碍于高宝此人在自己麾下原各路义军头领之中威信较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脚上的力气加重一些,逼知州就范。
自从霸州的官军奉诏撤离之后,文官们便是陷入了异常恐慌的状态中,大批大批的官吏拖家带口往京师方向撤离。
不过对于知州这个级别的文官来说,这种选择远没有那么简单,武将撤离是遵行皇帝的旨意,但自己要是跑了,那就是擅离职守,杀头问罪暂且不论,在后世也会留下一个骂名。
不除此之外,霸州的知州和许多开城迎接顺军的文官心思一样,特意在等大顺前来全盘接收。
文官们打的小算盘不可谓不精,毕竟李自成想要改朝换代,自己这些人的帮助也还是必不可少。
当知州和文官们见到这支‘替天行道’的大顺军的时候,那可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改朝换代的义军,种种做派依然和流寇别无二致,自己为什么不早离开?
然而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吃,面对刘芳亮的逼问,知州只能抱着保护女儿和夫人的心思赶紧把所知的消息一股脑都说了出去。
听完这话,刘芳亮把脚从知州身上挪开,纳闷道:
“他娘的,我说怎么自打到了顺天府就没见几个地方还有官兵,原来是这狗皇帝都撤回去了!”
“这仗打个什么劲儿!”
高宝心思显然不在刘芳亮的上,他看了一眼和知州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官家女子,顿时起了色心。
高宝挺着鹰钩鼻淫笑上前将知州的女儿打横抱起来,当即就要进房去行那苟且之事。
面对知州的抱腿求饶,高宝十分不耐烦,转身抽刀将一颗圆滚滚的脑袋砍了下来,女子则是吓得大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