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张慎几人走进客舍,一个由山贼假扮,一直眯着眼睛的店伙计,就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各位军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张慎环顾四周,似乎是根据陆三金说的“进店三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异相”,但目光巡视一周,除了看到一个特别丑的伙计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于是心里稍稍一安,对眯眼伙计说道:“打尖住店什么的先不急,三金你去看看屋里的床铺是否干净。”
张慎使了个眼色,陆三金立马明白了过来,应了声诺,就去里屋检查了。
“诶呦,军爷,这不行啊,这会搅扰了里面的客人的……”
眯眯眼显然有些着急,本想拦住陆三金去,却被张慎一把拉住。
只见张慎说道:“出了什么事我负责,老三你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好吃食。”
风虎收到张慎的吩咐,就大马金刀的往后厨方向走去。
眯眯眼急得额头满是大汉,挡在风虎前面说道:“军爷军爷,莫要为难小的,这后厨重地,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
“进了你的店,就是贵客,居然还把乃翁当外人!你这也不给看,那也不给看,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风虎恶狠狠的说道。
“军爷莫要冤枉小人,小人可是良民!”
这时,一个长着招风耳的伙计,正端着一大锅肉粥走出来,对张慎他们说道:“各位军爷,一路辛苦了,不如喝碗肉粥,消消暑气。”
“嗤,头一回听说喝肉粥还能消暑气的。”风虎不由笑了一声,对招风耳说道:“没有勺子,碗筷,你让乃翁端着锅喝吗!”
“哦哦,军爷恕罪,小的马上拿来。”
不一会儿,招风耳从后厨端着一个瓦盘,上面放在一个大木勺,十几副碗筷,恭敬的放在风虎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军爷请尝尝,这可是咱店里的招牌。”
说话间,招风耳已是用大木勺,轻轻舀了一碗肉粥给风虎奉上。
谁知风虎接过后,却是没有动口,而是用另一只手,像拎小鸡一样把眯眯眼拎到面前,对他说道:“你先喝!”
眯眯眼听到这话,紧张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挣扎的说道:“这这……这是军爷们的东西,小人怎么能吃,万一军爷吃了不付账……”
“让你吃你就吃,这钱少不了你的。”
风虎说完,一钱袋子甩出来,一贯钱左右,用来支付这锅肉粥绰绰有余。
眯眯眼此时再想不出其他借口,低着的脑袋上,悄悄张开了一道眼缝瞄了招风耳一眼,见招风耳投来一个放心的表情,眯眯眼这才放心下来,于是立马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小的就先谢过军爷赏赐了。”
眯眯眼捧着碗,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吃得呼啦作响,与某表演教材里的《吃面条》片段如出一辙,瞬间就把众人的食欲勾出来了
眯眯眼不一会儿功夫,把那碗粥吃得比狗舔的还干净,于是一脸坏笑的想拿起瓦盘上的大木勺,再舀一碗,却被风虎冷不丁一拍手臂。
伙计吃痛,大木勺也掉回到瓦盘里。
这时,陆三金也检查里屋回来了,对张慎说道:“里面很干净,没发现什么脏东西。”
张慎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干净”,意思就是没有可疑人物的意思。
而那伙计从开始吃粥,到现在也过去了十几分钟,依旧面色如常,心中最后那点怀疑也都打消了。
于是吩咐云龙,去把剩下的人都叫进来,今晚就决定在这入住了。
老刀师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毕竟此时张慎才是主帅,他也不好意思反驳,只是对风虎说道:“虎子,你盯仔细啰,后面端上来每样东西都让这不开眼的家伙尝一遍,可不能疏漏了。”
风虎也是在老刀师父手底下学过艺的,对他也十分尊敬,此时也是连连称是。
外面的一百乡勇得知不用在野外露营,全都欢呼起来,隔着大老远张慎都能听得见,纷纷栓好马匹,鱼贯而入的进入了客舍。
这客舍不算小,估计也有几百平米,一百多号人进来,瞬间被挤的满满当当。
招风耳带着脸上有胎记的伙计又端上了许多碗筷,风虎都一一检查,没问题过后,便招呼乡勇过来领粥。
招风耳在一旁看得,心里都乐开了花儿,心想着:吃吧,吃吧,多吃一点,等下你们就睡的跟死猪一样了。
招风耳自然是已经把麻沸药下进了肉粥里,至于招风耳是怎么下药的?
原来在张慎等人没来之前,招风耳就做了一个“特制”的大木勺,他把麻沸药混着小面团,均匀的粘在大木勺的最底部,用火轻轻的烤黄,那颜色就跟木勺差不多了。
风虎检查的时候,只看了木勺的凹面没有问题,殊不知招风耳玩的就是这招灯下黑,
不知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这上面。
所以那锅粥,只有舀第一勺的肉粥才是无毒的,剩下的一整锅粥,会随着木勺底部的面团的慢慢溶化,麻沸药就会扩散开来。
这时,那个脸上有块胎记的店伙计,端着放有几碗肉粥的盘子,向张慎他们几个走过来。
忽然,一不小心,胎记伙计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这时,苏谨眼疾手快,一手抄过了盘子,一手轻轻一带,将胎记伙计扶稳。
让人惊叹的是,这么剧烈的波动下,那盘子上面的肉粥,居然没有多少撒出来。
“军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胎记伙计一脸惊恐,嘴上一直不停的道歉,似乎很慌张的样子。
招风耳此时也是看到了,瞬间冲了过来,对着胎记伙计骂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该打!”
说完,作势欲打,胎记伙计更加慌乱了,连连躲闪,用手护住脑袋。
张慎眉头一皱,他最看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了,他不是非要每一件都会管,但是举手之劳的事,他还是乐意做的。
于是,赶忙制止招风耳,说道:“算了,这不是没事嘛。”
胎记伙计大喜过望,口中喃喃的对着张慎千恩万谢,然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只看见他口中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却细弱蚊声,众人根本听不见。
张慎不耐烦的轰走了他,然后端起肉粥,大口喝了起来。
一大锅粥,虽然每人只分了一碗,一天的疲惫,能有这糜子、粗粮混着肉末的肉粥,众人都吃得极其香甜。
这时,张慎忽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起来,捂着肚子,指着招风耳说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在粥里下药了……”
张慎说着,忽然昏昏沉沉的,摇摇晃晃的想要倒下,却是硬撑着咬破了嘴唇,用尽最后的气力对众人说道:“大家别吃了……这粥里有毒……”
张慎说完,手里的陶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众人似乎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有些人却是早早吃完,就躲在一旁休息,却没人发现他们却是早已经睡死过去了。
“哈哈,任你们狡猾似鬼,也要喝小爷的洗脚水!”招风耳看着躺了横七竖八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异常得意,吹了一口口哨,通知里屋的山贼们。
二当家孙轻,三当家王当听到约好的信号,纷纷招呼藏着的山贼们,人人提着砍刀,一脸得意的冲了出来。
荡山王王当,为人最是心急,此时正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当看到躺了一地睡得如死猪般的人后,王当哈哈大笑,直夸招风耳干得漂亮,可就在王当转身看向招风耳的时候。
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是被一个布袋一样的东西,罩住了脑袋,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他身后的那群山贼,虽然没有享受到布袋套头的待遇,却更加惨不忍睹。
先是被风虎、云龙跑到房梁上,撒了好几把石灰粉,情急之下,砍刀乱挥,竟自相残杀,误伤了不少伙伴,然后乡勇们眼见时机成熟,便使出了“撒渔网”的看家本领,一下子就把大部分人网住了。
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还不够苏谨热身,用苏谨的话说:我还没出力,你们怎么就倒下了。
被老刀师父用刀抵住脖子的招风耳,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想道:到底谁才是山贼啊,我怎么感觉这伙人,比我们还更适合当山贼啊。
苏谨扯过一个肥头大耳的二当家,外号瓮头清的孙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耳光,似乎在发泄着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怨气:“让你们下麻药!让你们开黑店!”
这时,那个胎记伙计已经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金属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迈着妖娆的步伐,缓缓的走到张慎面前。
此时风虎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六姐,你是六姐!”
没错,原来这胎记伙计,就是张慎的生肖伙伴之一,人称“千面蛇女妖”的蛇灵姬。
蛇灵姬没好气的对风虎说道:“老三你反应还是这么慢,你看老五不是早就猜到了嘛。”
“老五他那是面瘫,见了谁都一个样。”风虎揶揄的说道。
果然,云龙听后表示无所谓,并给他扔了个白眼。
这时,被控制住的招风耳终于忍不住了,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原来你竟是他们派来的细作!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把我的木勺给换了!”
“呵呵,没想到你居然还不笨,有没有兴趣加入蓑衣客啊,待遇从优哦。”蛇灵姬笑着说道。
她金属面具下的声音中竟多了几分魅惑和几分阴森。
招风耳似乎还是不甘心的说道:“可我想不明白,你不是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吗,你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你不知道有一种语言,叫做‘唇语’吗?”
蛇灵姬与张慎相视一笑。
张慎会唇语,这是生肖伙伴们,全都知道的事。
张慎在刚穿越过来时,白天用“记忆挂”记下别人说话时的嘴型,晚上时就偷偷练习发音。
所以可以说,唇语才是张慎来到这个世界学到的第一种语言,称它为“母语”也不为过。
蛇灵姬没心情再跟招风耳废话,而是有些生气的对张慎说道:“苟老大,这么久不见,怎么感觉你变笨了,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敢踩进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以身做饵,又怎么能把他们钓出来。”张慎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