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来了?”
看到夏颖走进房屋,房氏忙松开握着姜珠的手站起身来。
这段时间,外面没有了动静,她不知道许一和汤镇交手的最终结果,但夏颖能赶过来,似乎说明事情在向她盼望的方向发展,所以,说这句话时她是带着期盼的。
夏颖笑道:“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家相公让我过来,是想让夫人安抚好你们家人的情绪,在他处理好问题之前,千万不要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去。”
“好!好!我这就去!”
房氏不由激动起来,因为夏颖虽没明说,但也已经透露出了许一至少已经掌控局面的意思,那么,姜家近在眼前的覆灭的危机也就烟消云散了!
姜珠自然不放心房氏一人出去,也忙扶住她的胳膊,道:“我陪您一起去。”
房氏看了一眼夏颖,见她没有特别的表示,又想着许一吩咐的事关系重大,姜珠作为武者,至少跑腿要快一些,也就没有拒绝。
夏颖自然要回去陪许一,就一起跟着向外面走去。
走到客厅,房氏看到门外没有任何遮挡,仍然是原来的模样,但她记得刚才看到一堵墙来着
当然,以她的阅历和智慧,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姜珠却是大为不解,指着外面问夏颖道:“夫人,这里你刚才来的时候,没看到一堵墙吗?”
夏颖来的时候,许一已经把真符之牢收入了地下,她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啊。”
房氏知道这种事可能涉及别人的秘密,就拉了姜珠一把,嗔道:“别胡说八道了,你腿快,现在赶紧去大门那里,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去,去吧!”
夏颖也不知道许一下一步的计划,就想回去,于是跟房氏说道:“夫人,你看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房氏闻声知意,而且,按许一的吩咐管好姜家的人确实用不到夏颖,她留在这里顶多就是能让她多一份心安,就笑道:“我这里都是些琐事,夫人不如回大人身边,看大人有没有什么吩咐吧。”
“好,夫人有事及时去通知我就可以。”
夏颖除了看到许一的铜剑被碎掉,剩下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心也是悬着的,也就不再客气,赶紧向住处走去。
不过,走到一半就见许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忙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许一一边拉着她的手向回走去,一边轻松的解释道:“问题解决了,有件事要跟房夫人商量。”
对汤匡来说,汤镇是汤家和他最大的底牌,汤镇活着的时候,他狐假虎威,至少在长青县里是目空一切的,但汤镇一死,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没有底气,更何况,在失去了汤镇后,他确实也有没有和许一对抗的资本,最后只能答应许一的条件了。
夏颖在被许一要了身子的那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他有一些神秘的手段,此时听他说问题已经解决,她立即就相信了。
想到自己的男人在王府也好,出来也罢,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随手化解,她就油然生出骄傲的情绪,如果不是在外面,她都控制不住的想软倒在怀里了。
现在在外面,她自然不会、也不会允许那样做,但借着跟许一并排走的机会,悄悄的、轻轻的靠在他身上,也仍然感到心中的愉悦和满足。
房氏看到许一两人向她走来,她赶紧吩咐管家去替她传下命令,然后回头迎了上来:“大人。”
许一点了点头,道:“老夫人,贼人凶残,致使姜家有两人身死,还请节哀顺变。”
房氏脸上显出哀伤的神色,虽然姜家哪个人死了她都会心疼,但姜征刚和袁家比斗完,正在养伤,他的死尤其让她心酸。
不过,她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大人无需在意,姜家算是以武立家,见惯了生死,今天征儿被杀,只能怨他运气不好,这都是他的命!”
“嗯,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许一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又道:“不过,老夫人,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人来自惊剑门。为了减少麻烦,我的意思是放汤家一马,不知您是否愿意”
“愿意!姜家没有意见!”
房氏马上斩钉截铁的答应道。
她很清楚许一的意思是让她放弃报仇的打算,对此,她没有任何的意见,因为现在的结果已经是万幸,而且,她也绝对不想面对惊剑门带来的压力。
不过,许一说是“放汤家一马”,目的也是减少麻烦,其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耐人寻味,现在也看不到汤镇两人,她就很想知道他们交手的结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明白,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对许一来说,汤镇之死,关系着惊剑门,他保密还来不及,肯定也不会往外说。
在和汤匡谈妥后,汤镇就已经步了吕亨的后尘,身魂皆灭,消失在了世间在对阴魂还没有确定的可防御的手段前,只有灭掉才能让他心安。
现在惊剑门应该发现汤镇身死了,接下来就看他们重视的程度,会派什么人前来调查了。
说到来人调查,对方应该肯定会去汤家的吧?
在被戴娆吓退后,张子洋虽然很快离开了渌阳府,但为了不引起上阳门的怀疑,他还是在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
等到发现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开始走向更远的地方。
因为他仍然不敢保证没有上阳门的高手暗中跟踪调查这种事他听到的就有三起,由不得他不小心,所以,这时他还是像正常游历的修士一般,克制着想要加快速度离开的冲动,慢腾腾的四处游逛。
直到今天,看到前方城门上的“望川”二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因是到达这里,就可以算是出了上阳门势力的辐射范围,且离着惊剑门的地盘也不远了。
也就是,现在他基本上完成了当时设想的目标,处在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理想位置。
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会儿正想轻松一下,忽然收到了惊剑门外事长老齐长寺的传信:“你在哪里?”
来之前就已经和对方通过信,现在要想得到惊剑门的庇护,自然要把自己的方位告知对方,于是就回道:“回长老,属下已经到到望川县了。”
齐长寺很快回复道:“正好,有名弟子突然在邻县区域出了事,你前去调查一番吧。”
张子洋没想到刚来就要做事,但他原本就是惊剑门安插在上阳门的暗子,最根本的依靠还是惊剑门,现在也需要好好表现,于是回信道:“是。还请长老把出事师兄的信息传给弟子。”
齐长寺自然不会在这方面瞒他,很快就把汤镇的修为和家族情况传给了他。
当张子看到汤镇竟然有阴魂境后期的修为时,他都忍不住想骂人了他自己才阴魂境中期的修为,汤镇要是被人所杀,他去了不是更危险吗?
不过,别说他已经答应了,就算还没答应,他也无法拒绝齐长寺的命令。
想到为了安全才逃离的上阳门,结果刚逃出来,就又要面对危险,他自然是满心的郁闷。
再郁闷,他也不敢违抗齐长寺的命令,还是只能前往长青县了,但他已经决定,凡事要尽可能的小心,但凡有危险的苗头就及时抽身,总之是绝对不能冒险!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来到了长青县。
其实,他原本还想拖延一番的,最好能把可能的危险拖走,那样他就安全了。
可惜,齐长寺也知道越早调查,越能发现真相的道理,这也是他为什么让张子洋前去调查的原因,因为他离得近。
所以,他到长青县不久,齐长寺的就催促了过来。
没奈何,他只能硬着头皮,花了半天时间观察汤家的情况,然后趁半夜摸了进去。
按照当世的风俗,人死之后,要停灵三到五天,但汤镇死得渣都不剩,汤匡父子也就只能找了几件衣服代替了。
丢失了灵笔,想要夺取姜家的宝物,反而弄死了家族最大的依仗,汤匡原本该过得分外煎熬才是,但事实上,他竟是很平静有些事,接受了就不会再挣扎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结局不是?
他一边往铜盆里扔纸一边想着。
被烧的纸火熏着,他不由的有些昏昏欲睡,汤渔则已经垂下了头。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响在了耳边:“我问你,你三叔是怎么死的?”
“谁?”
他一激灵,迅速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有人,于是赶紧又问道:“是谁在说话?”
汤渔被他惊醒,忙问道:“怎么了?”
此时,汤匡想到刚才的问题,意识到有可能是惊剑门的人来了,他的心不由怦怦跳动起来,竟是无比的激动。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他答应了许一的要求,现在要应付惊剑门的人,自然有一份压力,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渴望万一有机会杀掉许一呢?
呼呼喘了两口气,他看到张子洋说完话一直没露面,想了想,他就明白过来,汤镇阴魂境后期的修为被杀死,对方警觉一些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对汤渔说道:“行了,这里为父看着,你回去休息吧。”
汤渔这两天也熬坏了,而且,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而他留在这里不仅没用,反而还有可能坏事,想到坏事后的后果,就根本不敢多作停留,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好。有事你直接去叫我。”
等他走了,汤匡小声的道:“这位仙长,您还在吗?可否现身一见?”
张子洋已经藏在暗处观察了接近两个时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打算从藏身之处走出来,而是继续传声道:“回答我的问题即可,见就不必了。”
汤匡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这样的表现看起来就透着心虚,不是高人该有的行事风范,但心中不甘,还是忍不住问道:“请恕在下冒昧,请问您是惊剑门的仙长吗?”
张子洋有些不耐烦,但也感觉汤匡这样问也情有可原,就回道:“是。你尽管放心的回答我的问题就成。”
汤匡装作激动的样子,又问道:“这样说来,仙长是我家叔父的同门了。仙长能大驾光临,在下铭感五内,但不知晚辈该如何称呼您呢?”
张子洋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我姓张废话少说,你先说说你三叔是怎么死的吧。”
汤匡忙道:“原来是张仙长当面。好的”
但是,具体怎样回答,还是要建立在张子洋的修为上,但如何来确定这件事呢?
直接问肯定是不行的,但急切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就又一躬到地,然后小心的说道:“此事有些复杂,不知道能让小人当面细说呢?”
张子洋瞬间警惕起来,虽然汤匡的表现可以看作是拉关系,但是,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会不会是想拖住他?尤其现在想让他露面,这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此事不得不防!
于是,他收敛了全部的气息,冷下脸来道:“你说,我能看到。”
汤匡感到了张子洋的不悦,他不敢再试探了,至于怎样说,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到现在张子洋都不敢露面,实在不像是修为达到大衍的高人,如此,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就按提前商量好的说辞回道:“说起小人三叔,唉,怎么说呢,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吧,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一些琐事,影响了心境,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结果,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就”
后面的话,按照许一的吩咐,他没有再说,因为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面破绽。
现在把汤镇的死定为修炼出了岔子,这件事由汤匡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
“好。我知道了。”
张子洋本来就不想冒险,现在有了说得过去的理由,已经能够交差,自然不会多事,于是,说完话就走了。
汤匡也没想到张子洋这么敷衍,再呼唤就没有回应了,明显是离开了。
其实,他刚才还想到一个计划,只要张子洋表现得修为高一些,或者上心一些,哪怕不露面,事后也可以以向许一回禀为由,回答完问题就派一个下人前去通知。
到时候,张子洋就可以跟着下人找到许一了。
可惜现在,张子洋从头到尾都透着心虚,更让他感到无奈和可恨的是,还一点不上心,竟是丝毫没有给他机会
呼出一口浊气,他忍不住又想到一件事:许一租他家的院子干什么?
他刚想到这件事,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很平和,却让他做噩梦的声音:“这次勉强算你过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