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将声音略略拔高,挑眉看向刘成磊:“等一下,刘大人,小女这闺房您也看了,女儿家的东西也被您和您的侍卫动过了,小女身为王府嫡女,名声随随便便就交出去了,您看这……”
舒桐虽没把话说完,可拿出了身份压他,说到这个份上,刘成磊自然知道舒桐是想让他补偿道歉。
一个小丫头也赶骑到他头上,刘成磊脸色阴沉,却又不得不忌惮舒王而道:“本官多有得罪舒四姑娘,今日本官要职在身,改日必登门道歉。”
舒桐望着他甜甜地笑了笑,道了声“好”,心下却冷讽,当她听不出来吗,口气如此的虚假。
等目送着这一群人离开后,舒桐才真正地将心弦放下。
舒桐出了房门,来到后院找林夜,走到拐角处,只一瞬的功夫,一只手迅速勾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指靠在她的唇边,从后面拥着舒桐。
他们虽靠的很近,男人的身体却没有紧贴舒桐,而是保持了一定距离。
林夜轻声道:“嘘,是我。”
知道是林夜后,原本怦怦的心跳回落。
林夜引着舒桐看向后院,接着听他道:“看到那个身穿黑色便衣的人了吗,他是刑部的人,刑部不放心,特意留下的,你若贸然前去,他必起疑心。”
舒桐好奇道:“你没去后院,那你去了哪?”
林夜道:“后院的前头是玉兰树,他们冲我来,势必会去我消失的地方。”
远远望去,后院由竹篱围隔,从小门进去,左右两边挺立着两棵白玉兰树,层层枝桠向外延伸,初春时节,只有零星点点的绿叶和花骨朵儿点在枝丫上。
往后看去,兰草馥郁,湘竹潇潇密集,衬得后院凉意幽森,清雅寂静。
后院只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径,隐蔽性极强,舒桐小时候还曾与哥哥姐姐在这儿玩捉迷藏。
舒桐收回目光,接着便听到男人低醇的嗓音传入她的耳边:“竹林茂密,看似极易躲藏,实则不然,姑娘可曾听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人多眼杂之处最易乔装。”
刚刚林夜是从他后面出现的,应该是她闺房的左边过来,她的屋子的左边?
这不是她院里丫鬟的住所嘛,可是她记得刘成磊下令时她整个院子都被搜了个遍,那里也肯定不例外,舒桐微微侧过头,疑惑的目光向林夜看过去。
林夜心下了然,启唇回答:“我离开之后,多亏你拖住了刘成磊,我才得空乔装成厨院里的人,躲过了搜查,厨院离后院很近,刑部做事往往留一笔,我消失的地方势必会再查第二遍,厨院不是长留之地,我便抄小道去了你院里丫鬟住的地方。”
舒桐恍然大悟,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此刻却又想不出,她眉心微皱。
林夜见后院那人有所察觉,他带着舒桐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引着她回到她的闺房。
舒桐在后面跟着他,看着林夜熟稔的样子,终于发觉到底是哪里怪了。
来到屋里后,舒桐质问:“你怎么对我院子这么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玉蝶院的人呢?”
“还有,你怎么就确定刑部是冲你来的?还是说,你就是那内贼!?”舒桐的问题如炮弹连连轰炸般接踵而至。
舒桐的步步紧逼,没有她想象中的让林夜慌乱起来,相反,林夜低首淡笑:“姑娘不必紧张,我会一一为你作答,在下玄谷林夜,也是武将世家林家九公子林夜,儿时舒家设宴,曾来过玉蝶院,在下记性好,便记下了。”
舒桐垂首不语,算是同意了林夜的回答。
要说舒家和四大世家的关系最好,便属叶家和林家。
儿时,舒家也确实和他们来往密切,那时候舒桐爱玩,经常让同辈的孩子来她的玉蝶院。
“至于内贼,这是个误会。”
林夜没继续说下去,这件事很复杂,涉及朝堂之事,他觉得小姑娘没必要知道。
偏偏舒桐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舒桐听出来林夜在敷衍她,她撅了撅嘴:“你不是说你记性好吗,怎么刚刚答应我的事却忘了?”
林夜微愣,而后反应过来舒桐指的是之前她替他保密而应下来要告诉小姑娘近期发生的大事。
还真是执拗,林夜觉得按小姑娘的性子,以为她只是一时好奇。
林夜语调微扬:“在下自然记得。”
“那你……”话未完,外面便传来喧闹声,应是有人来了,舒桐赶忙将林夜推去里间。
自个儿出了门,就见是大伯母和大嫂嫂:“大伯母,大嫂嫂。”
刘氏和谢氏赶忙到她身边担忧道:“我们收到舒管家的来报,便赶着马车回来,你有没有事?”
见她们如此关心她,想到前世的结局,舒桐不禁眼眶湿润:“没事没事,官兵是来搜查的,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便走了。”
“还说没事,都快哭了呢,外面凉,走,快去屋里。”刘氏说着便欲开门。
舒桐眼疾手快地拦住:“大伯母我不冷,想来大伯和爹爹不久也要回来了,我们去正厅等他们吧。”
刘氏不疑有他,点点头,“也是。”
舒桐回眸望了眼房门,和大伯母、二嫂嫂走了
来到正厅,大伯和爹爹刚好赶着回府,随后娘亲也带着王府女眷回来,一进门便都关心舒桐,了解了些情况。
大哥和二哥今日都未能归家,但都已知道这件事,差了人过来关心询问。
舒桐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只字不提她救下了玄谷弟子林夜。
只要是回来一个人,舒桐都细细解释一遍,换作以前,按她那性子肯定烦死了,可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好开心。
真好,这么热闹的家还在。
舒桐突然想起别人讲过的一句话。
人也好,事也罢,只有失去过,才会珍惜。
没多久,舒家人一起食晚膳,边聊着朝廷之事,也不忌讳女眷,母亲和大伯母有的时候也插上几句。
直到谈到今日下午这件事,大伯舒军和爹爹舒征面色凝重,大伯沉吟道:“堂堂封过爵加过冕的王府,他一个刑部侍郎说闯便闯,若不是圣上有意打压我们舒家,他一个刑部侍郎怎会说闯便闯,这段时间内切忌锋芒毕露,凡盛极必衰啊!”
爹爹接着道:“不错,只是这内贼……恐怕是在我们府上藏身过,否则刑部怎可能拿着旨意搜查舒王府。”
言此,舒桐听着心惊跳,一个不小心呛到了米饭,引了大家关注,倒是冲散了此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