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林若说完了那番话后，现场忽然沉默了，大约十来秒后，阿蒙忽然极轻的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让我一点都不意外的回答。”

她看着林若，笑容都灿烂了些，道：“我很期待，教父最终会选择怎样一个人。”

过去的林若闻言皱了下眉，她看着阿蒙，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只是叹息一声，在转身的同时留下一句：

“阿蒙，你该长大了。”

阿蒙嘴角的笑容一僵，她看着林若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些，最终变得面无表情。

过去的林若也没有管阿蒙的反应，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发呆。

她不是没有对阿蒙抱有过期待，不是没有考虑到让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成为诡秘之主，成为自己的锚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早就磨平了审判天使的期待，现如今的她对阿蒙唯一的指望，大概就是希望这个孩子收敛一点，不要干出什么惨桉。

“你会杀了我吗？”

身后传来阿蒙的声音，语调澹澹，没有多少情绪起伏，过去的林若却显然对此不意外，她知道阿蒙问的是以后诡秘之争的事，也没有回头去看对方，只是道：

“不知道。”

“我会杀了你的。”

阿蒙的声音进行传来，也就语气澹澹，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我知道。”

过去的林若依旧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她终于舍得转身看了阿蒙一眼，道：

“前提是你做得到。”

阿蒙当然能对她下杀手，她在这方面从来都很果决，可她是做不到的。

连她自己都无法埋葬自己，更何况是阿蒙。

她唯一的终局唯有……

想到那些不该想的事，过去的林若收敛了自己的思维。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明明你才是最大的怪物，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像个人，这也是人性吗？”阿蒙推了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对于某些事，她显然并非一点不了解。

或者说，哪怕没有亚当了解到那么清楚，多少也会像梅迪奇那样有所猜测。

“如果我没有努力的让自己活得像个人，你现在不会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跟我聊天，而该成为我的某个收藏品。”

过去的林若看了她一眼，左手随意的一划，就出现了一道空间门，她显然已经不想再跟阿蒙多聊，直接踏入了空间门里，只留下一句：

“再皮到我面前，后果自负。”

空间门关闭了，面无表情的阿蒙看着它缓缓消失在空气中，忽然扯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勇气与牺牲……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

“父亲也好，梅迪奇也好，你也好，不都是因为这种东西，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

“父亲，您来了。”

空间门的另一边，一道虽然克制但还是带着明显的惊喜意味的声音响起。

只见说话的那人从外表看年龄大概在十左右，五官称得上英俊，表情正经，头发是种特殊的虚空黑，却有着少量白发，还有着一双透着奇异与神秘的蔚蓝色眼睛，正是小伯特利。

“好久不见，小伯特利，看来你把我的图书馆打理的很好。”

过去的林若先是看了小伯特利一眼随后视线扫过图书馆的内部，便勾了勾嘴角，夸奖道。

“为父亲打理好图书是我应该做的。”小伯特利谦虚的说道，但心情显然好了几分，随后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父亲，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刚刚揍了阿蒙一顿，需要休息一会稳定状态。”过去的林若说这话时用手揉着自己太阳穴。

揍阿蒙时为了能给对方一个教训，林若自然模拟了序列0级别的力量，虽然使用力量对人性的影响基本都被她用特殊的方法延后、积累，不会现在就出现反应，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她的状态变差了一点。

现在的林若需要的，是休息。

这也是她会来到这里的原因，除了“桃花源”外，图书馆是林若最能安心休息的地方。

“我一直有打扫父亲休息的房间，父亲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使用。”小伯特利对此流程显然很熟悉，连忙开口道。

“嗯。”林若应了一声，熟门熟路的走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只是在进门前，她想到了什么，看向小伯特利，道：

“你还是没有改变那个想法吗？”

小伯特利愣了一下，他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这他那张总是一本正经的脸上可不多见。

他道：“那是我生来就该履行的使命，是我存在的意义。”

“可作为你创造者的我，在你真正诞生意识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过去的林若认真的道，她看着眼前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唯有在在一件事上死拧的小伯特利，颇有些头痛的道：

“我们可以再找别的方法去除伯特利身上的污染，不是非要你来牺牲。”

“那父亲找到了吗？”小伯特利没有去反驳什么，只是问道。

“还没有，但这只是暂时的……”过去的林若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小伯特利打断了。

“父亲，您其实比谁都明白，除了我，你最完美的作品以外，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完全去除伯特利先生身上的污染，那来自您的污染。”

小伯特利说着话时，表情很是认真的道：

“我既然为此而生的，也愿意为此而死，父亲又何必纠结呢？”

“让我走向我本该有的结局吧，父亲。”

“你——”过去的林若看着表情认真的小伯特利，最终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怎么就那么拧呢！”

“我看你跟阿蒙就是专门来克我的，一个一门心思逃避牺牲，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想拿好处，一个怎么说都说不通，就想着牺牲牺牲牺牲，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还不如制造个叉烧！”

大抵的真的被气到，毕竟刚刚才在阿蒙那里被气了一会，林若没忍住骂骂咧咧起来，语气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我看就是当初制造你的时候，没做好，结果你现在脑子短路成这样，阿蒙也是，早知道他熊成这样，我当初就不会接手她！”

小伯特利安静的等林若骂完，看上去完全是乖巧任骂的样子，随后他迎着林若“恐怖”的目光，开口道：“父亲后悔创造我了吗？”

“没有。”林若摇了摇头，她平复了刚刚那种激烈的心情，看向小伯特利，认真的道：

“正是因为我不后悔，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牺牲，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