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徒弟还真是费劲。
原本是想找个人孝敬自己。
白瞎了那么些功夫。
到底是自己拐来的徒弟,哭也要养。
感受到师父勾了勾自己的衣服,云释紧张的绷直了身体。
他已经一天没有和师父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怒气。
师父说得对,他没资格管师父的事。
云释深吸一口气,静下心去看书。
白嫩的小手又勾了勾他的衣摆。
云释这回是真静不下心了。
白日生动的图画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致。
少女的幽香在鼻息间浮动……
太磨人了。
云释咬着牙转身,平素的暴劣因子再也压不住了。
“不是让我不要管你吗?你又要干嘛?”
几乎的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这么凶师父?
柏萌曦震惊的看着他。
怒上心头,红着眼把药瓶搁到床边。
她又干什么了?
这小东西一整天都不说话,终于开口,结果是来凶她的。
“你不过就是我一个徒弟。”
心里不舒服,她却依旧端着懒洋洋的调子,只是比平时多了一分疏离。
而后,化作一阵风,走了。
“师……”
云释伸手去拉她,拉了个空。
师父是不是不要他了?
云释蹲到地上,难过的搂住自己。
“师父……”
将近一米七的小伙子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师父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么伤心,他惹师父不开心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管?
拥抱师父的资格都没有。
柏萌曦冲出石室后便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不过也没有立刻回去。
云释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要吹吹风冷静冷静。
月绛掐着点到了那林子。
柏萌曦掏出一个醉果给他。
“听闻合欢派不再从属魔族了?”
她依旧靠在那树上,月绛咬了口果子,飞到另一枝娅上与她靠着树干坐在。
“是。”
合欢派扬言,它派的合欢之法对双修的两人都有益,并非吸食一方功力的邪恶功法。
又有冰凌掌门担保,引得仙门中人不得不信。
魔道的合欢派成了明面上的帮派倒是件好事。
柏萌曦由此想到了她的任务。
——复兴魔族。
如何才算复兴?
与其带着魔修东躲西藏。
日日提心吊胆,不过几日便要更换基地,柏萌曦更喜欢光明正大的建宗。
建在魔族算个什么事?
把宗门建到修仙门派的门口去才好。
“月绛,你别待在合欢派了吧。”
月绛正低着头打量醉果,闻言,倏地抬头。
背对着老祖,只能用余光瞥见裙摆。
半晌,月绛道,“好。”
他相信老祖。
柏萌曦却是笑了。
接着树干的力翻身到月绛的那边,稳了稳身形,弯腰盯着月绛看。
“回答的这么果断,你莫不是在合欢派过得不顺?”
月光打在她身上,白色华服反着光,衣摆红色丝线纹边,隐约能瞧见其中藏着金线镌的法纹,翻飞的裙摆上曼珠沙华摇曳。
她的眼里装着细碎的光。
月绛也笑,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那月下美人受力不稳,跌入他怀中。
月绛拿出合欢派的做派,伸手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
“是啊,吃不饱,穿不暖,别提多可怜了,老祖还不收留我这小可怜,我就只能沦落到任人蹂躏了。”
半是撒娇,半是玩笑。
他知道,老祖不会在意。
怀中人果然只是拍了拍他的胸膛,而后就翻身下树。
“反正不是我受蹂躏,合欢派弟子这般受辱,想来很是享受,我就不横叉一脚了。”
话语间,她加重了合欢派三字。
风将她的话传出好远。
月绛凝着她高举摆动的右手,将‘享受’二字揉碎在唇间,念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回了句,“老祖又在说笑。”
接着起身飞走了。
路过的甲虫躲在草丛间,假装听不懂两人的对话。
今夜的月绛,算是醉了。
柏萌曦回到石室时,云释依旧环着自己坐在床上。
她一靠近他,云释就转过了身。
水汪汪的眼睛亮的骇人。
“师父!”
他不顾身前人愿不愿意,一把搂住。
蹭啊蹭。
“阿释以后会很乖的,师父能不能不要走?”
她木然的支着云释的额头将他推开,顺手拿起离开前放在床尾的药汁。
“脱了。”
云释咬唇,红着眼看她,活像一个受欺凌的良家少女。
“上药。”
柏萌曦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耐心解释。
云释脸上一红。
“徒、徒儿自己来就好了。”
他伸手要去接那药。
柏萌曦伸出一根手指把他的手拨开。
“伤在后背。”
她语气沉稳,不似以往的散漫。
云释顺从脱了衣服。
他没忘。
他是凡人,伤口自愈速度不快。
柏萌曦从乾坤袋摸出一颗夜明珠。
狭窄的石室瞬间被照亮。
接着那光亮,柏萌曦看清了云释后背的伤势。
伤口已经有结痂的趋势,只不过上头还冒着一层黑色的雾。
想来是那魔修法器所致。
原主体质特殊,只能吸取人家法力和道魂,不能运功替人疗伤。
这黑雾只能另找人来清。
她忽的想到那日少年倔强的挡在她身前,呢喃了句,“真傻。”
云释本被她上药的动作引得面若桃红,此话一出,正气盎然的反驳。
“才不傻,等学了法术,阿释要保护师父的。”
柏萌曦银银的笑了。
片刻后,上好药。
她收拾好东西,又要出去。
云释伸手拉住了她衣摆。
“师父,外面风大,睡这吧,阿释不怕冻的。”
夜明珠还亮着。
终于享受了一把徒弟的孝顺,柏萌曦清楚的看到云释眼底的坚持,却依旧把衣服从他手上扯了下来。
“你一凡人之躯,皮糙肉厚到哪里去?
受冻了还不是要我来照顾?”
话毕,走了出去。
她这话没毛病。
只不过语气不似往日那般云淡风轻,云释胸口莫名发堵。
不多时,在树下打坐的柏萌曦身边多了一个俊逸少年。
柏萌曦睁眼看他。
果然是云释。
云释也在看她。
“师父不去里屋,徒儿一人睡那地实在害怕,便出来陪师父了。”
小少年双手冻得发红。
压低了声,像是在撒娇。
长栾山的暮秋,晚上温差极大。
柏萌曦叹下一口气,起身去石室,见少年没动,转过身看他。
“不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