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凡看来，黄鳝都是吃草吃泥巴的。

柳树都是吸收天地甘露，日月精华的。

鬼都是不用吃东西的。

所以长久以来，他也一直都在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这一点，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所以吃饱喝足，答应了晚上给小倩讲不加料的故事之后，才将她哄回去睡觉。

至于不加料的故事……

嘴在我嘴上，讲啥还不得看我？

而后又带着幽怨黄鳝精巡视了一下自己的田土，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嘱咐它好生看好家。

要是晚上等自己回来，发现出了什么问题。

那就只好晚上加餐了。

对于这样恶狠狠地话语……

哎，别说，黄鳝精还就吃这一套！

一切都叮嘱完毕，想到那望月山上也没什么人，不会社死，陈凡便背上了自己那把木剑。

到时真要遇到什么问题，也好拿出来撑撑场面。

除此之外，他还带上了自己垫枕头的包袱。

里面装着的，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到时真要有什么妖怪，打不赢，自己跑起来也方便。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出门！

山在不远。

陈凡背着包袱木剑，没多久就站在了王姐说的那条小河旁。

小河清澈，将陈凡憨厚的笑容倒映着愈发憨厚。

也将旁边那断角牛的断角显得更加磕碜。

扭头看去，对岸空空如也。

陈凡擦了擦眼睛，低头一看，断角牛又在对岸，还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好家伙。

刚来就这么恐怖的么！

我只是个种田的啊，可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卫道士！

陈凡扭头就想走。

可忽地又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从前，每到春耕时，他便是扛起自己的锄头，化作一头老牛，勤恳地劳作在田间地头，深耕着那永远耕不坏的地儿。

不是买不起牛。

一来，村子里总共也没几头。

二来，想要买头牛，起码要去县城里头，连镇子上都没得卖。

这让从没出过远门，但却深知世事险恶的陈凡怎么敢？

所以这些年来，他都在扮演着老牛的角色。

而现在，在这荒山野岭，竟然碰到一头断角老青牛……

“你好，请问你有主人吗？”

陈凡也不知怎么和牛交流，只好盯着水面，试探性地问了句。

断角牛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凡自动忽略了点头的动作，心中大喜，竟然遇到了头没主的野牛！

刚一欣喜。

他又愣住了……谁家的牛，能听得懂人话……所以这哪是什么野牛，这分明就是一头野牛妖啊！

还是一头不知深浅的野牛妖。

不对，自己管它的深浅干嘛。

陈凡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这事，管不得！

还好他要走，这断角牛也没有阻拦，或者说是它阻拦不了，因而陈凡出门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山头。

也只有回到这，他才心安。

黄鳝精依旧在打洞，小倩依旧在睡觉，柳婆婆依旧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头兜兜转转，做着没人知晓的好事。

小心翼翼地放好自己的包袱，又趁柳婆婆没回来之前，放回了木剑。

他才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老位置上。

发出一阵呻吟。

“嗯啊~~~”

……

“盖世大妖？”

云山书院的宁大长老看着眼前这有些灰头土脸的乖孙，眼神之中透露着些许怀疑。

真要有什么盖世大妖，自己这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对啊，爷爷，那柳树精可厉害了，特别是它还招揽了一个妖人，个子很高，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鬼，孙子，孙子打不赢啊！”

如此一来，宁大长老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就是自己这乖孙第一次出门历练，打不赢，回来搬救兵了。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想当年自己第一次出门的时候，遇到的那女……怎么也和人家大战了三百回合。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无妨，我让你黄师姐和你李师兄陪你去一趟，斩杀了那妖魔吧。”

宁采臣一想到要去找他们，脸就有些发烫。

毕竟自己出远门前，可是在他们面前发下过大宏愿的。

说什么定要斩杀几头妖魔回来。

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靠爷爷的人！

可现在……这样去找他们，会不会被他们嘲笑啊？

想到这，宁采臣便有些委屈，连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

“爷爷，要不您陪我出去一趟吧？”

宁大长老脸色一沉，拂袖而去。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也不知为何，其实宁大长老第一反应竟然是：都给你安排姑娘了，你竟然还想连妈妈一起要！

……

同日夜晚。

陈凡正在跟聂小倩讲着孙悟空大战七仙女的故事。

讲的两个人都面红耳赤。

黄鳝精原本也是听的津津有味的，但自从聂小倩脸色开始红润之后，它就有些受不了了。

两个头一个大。

于是它只能远远地躲在后山，以头钻洞。

“陈凡，陈凡，不是说好了今晚不讲这些嘛。”聂小倩拧着衣角，声音软糯。

陈凡不为所动，憨厚地笑道：“小倩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外面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可别相信他们。”

“猴子也不算吗？”

聂小倩眨巴了一下可爱的大眼睛。

陈凡沉吟道：“带毛的也不算。”

两人正说着。

却忽地听到路的那头传来人声，聂小倩赶忙隐去了身形，坐在了陈凡另一边。

后者则是灵识扫去。

来的是两个捕快，一胖一瘦，身上穿着水火袍服，手上提着水火棍，腰间系挂着狭刀。

“这都什么破事，非要咱哥俩连夜赶过来处理。”

“这不没办法嘛，上头说，更上头来了几位大官，还可能会来咱这山水县调查。所以有些什么案子，都要我们趁早解决了，让上头看到我们这祥和的一面。”

“咦，这有火，哪路妖怪……哦，原来是个少年。”

“兀那少年，大晚上不睡觉，整这山间点火作甚！莫不是不知道那句‘山中火，所爱我’？”

胖捕快一手拎着水火棍，一手指着陈凡大声道。

陈凡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小倩的手上面，坐直了些身子，道：“大晚上不睡觉……当然是修仙啊。”

“修仙……是位仙人老爷？”

瘦捕快眼珠子一凸，十分惊讶。

这世道，修士可跟那没毛的女的一样难寻。

偶有的几个宗门，都只有那不过十指之数。

陈凡缓缓摇摇头，“不是仙人老爷。”

胖捕快举着水火棍就要教这刁民做人。

陈凡淡淡道：“是位仙人哥哥。”

说着伸手一招，取来了他手中的狭刀，斩断了他的水火棍。

想打自己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是憨厚陈凡的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