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先用教学道具远程暂停了豪宅那边的时间，然后再解除了乔安娜身的暂停效果。

乔安娜虽然眼睛看不见，身体也格外虚弱，但反应却十分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

应该不是她自己感觉到的，而是那些被她指引的冤魂传回来了异样的反馈，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乔安娜变得非常紧张，强撑着从柜子里坐了起来，勉力把耳朵贴在柜子的木板，想要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

吴耀都没敢用手柄遥控骨龙去进行后面的操作，生怕又出什么乱七八糟的BUG，于是直接让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屈尊降临到了骨龙身，进行了更有效也更准确的‘手动遥控’。

他先是散出一点点身的气息，让乔安娜心神稳定，思维保持冷静，不要过于激动。

然后，再对着她的灵魂说道：

“你快死了，也许能够完成你的复仇，但肯定来不及完成你的忏悔，就会死去。”

“而你的坚韧与坚强触动了我，让我决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可以帮你活下去，但我也会带走你仇人的灵魂，你的复仇会被终止，但你活下去之后，依然拥有忏悔的机会……”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的帮助，继续完成你的复仇。”

“现在，选择吧！”

吴耀说罢，便闭口不言，静待着乔安娜的选择。

两份强烈的愿望支撑着她在地狱中活下去，让她的灵魂变成了稀有罕见的双魂态。

那么在只能选择其中一边的时候，她会作何选择？

她的灵魂又会呈现出怎样的变化？

虽然这只是在帮助她的过程中，顺带延伸出的一些个小问题，但还是让吴耀充满了兴趣。

乔安娜并没有开口回答。

虽然这种灵魂层面的对话，不会受到身体的限制，她依旧可以正常的发言。

但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发音……

于是，在大概犹豫了几秒之后，她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复。

她左边那半血红色的，宛如厉鬼冤魂一般的灵魂，缓缓的向右半边靠拢。

而右半边，那双手合十，不停哭泣的灵魂，也在缓缓向左边靠拢。

两个灵魂，重新在中间合二为一。

最后剩下的，依旧是右边那个哭泣的灵魂。

但左半边的灵魂，并没有消失，而是跑去了背部，呈现出一种环绕，或者说拥抱的姿态。

但又不是特别的明显和确切，再一看，又有点像是一红一白的两人，正背靠背的站立。

“有趣，有趣。”

吴耀的话语里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然后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羊皮纸，在面绘制出一枚符文。

这是一枚‘拟似符文’。

它是由吴耀制作出来的，但是其形态结构，非常接近于地球自然形成的超凡符文。

也就是被航运巨头金老大花天价买走的那三枚。

吴耀认为，像乔安娜这种自然晋升的强力超凡者，不太适合使用自己编纂的启蒙符文，而是更适合那种纯天然的超凡符文。

那种符文在金老大手中，把他引导成了搞笑型能力者，但换到乔安娜手，或许能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虽然从效率，进度等方面考虑，这种自然符文肯定不如被阿薇娅称作‘教程’的启蒙符文。

但它却是地球人自己探索和发掘出来的超凡道路，而非是吴耀引导出来的。

这里面，肯定也会出现很多精彩的成果。

所以吴耀并不会堵死地球人自我探索的路，金老大和乔安娜这种超凡者，任由他们自我发挥才是最好的。

而且吧，以吴耀的审美来看，让乔安娜这种人去修仙，总觉得不太符合人设画风……

她还是更适合那种穿紧身皮衣的超级英雄形象。

只不过，吴耀后来没有再去自然界摄取那些自然符文了，手头没有现货，就顺手搓了一个出来。

效果不能说是完全一致，至少也是一模一样。

除了面多了个治疗术，能帮乔安娜续住命，恢复一些体力，能够自由活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并不能帮她恢复光明，也不能治疗她身积累的伤势，她依旧非常脆弱，得很努力才能活下去。

不要误会，不是说吴耀没能力完全治好她。

实际，吴耀虽然是巫妖，但对于各种类型款式的治疗术，也十分擅长。

反正像那种胸口顶两座山的圣女啥的，肯定没他会奶人。

仅仅只是因为，如果使用了效果更强的治疗术，不管手段如何精妙，还是会在她身残留下些许余韵和痕迹。

而以乔安娜能够觉醒超稀有能力的天赋来看，这残留的一点点余韵，已经能对她形成很强的引导效果了，搞不好以后就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这条路一去不复返了。

这明显脱离了吴耀‘自然发育，自由成长’的初衷，那还不如直接给她启蒙符文，去修仙算了。

一番操作之后，吴耀先把那页羊皮纸隔空‘递’给了乔安娜，然后把视线转回到大慈善家身。

他先挥挥手，吹走对方身的冤魂，再随手一抓，把他的灵魂给抽了出来。

果然是丑陋扭曲到连吴耀这名巫妖都嫌弃的地步，绝对邪神子嗣级别的。

“进去吧你！”

吴耀把大慈善家的灵魂抓了回来，塞进灵魂之瓮里，与他的律师一起加工，一起享受灵魂层面的真正煎熬。

而他的灵魂也确实足够的‘邪恶、歹毒、扭曲、残暴、混乱’，以一己之力，把工程的总体完成度推高了10%！！！

吴耀一边加工，还一边捏着鼻子，浏览了一下这位大慈善家的人际关系网。

他能以慈善的名义行那些恶性暴行而不被发现，这背后自然又是一张污秽肮脏的关系网。

这对吴耀来说都是好事，又是一大批门待取的货。

按照这个数量和质量，骨龙驱动程序完成的时间节点，肯定能大大缩短了。

“继续，再接再厉！就从这个慈善基金监管机构的负责人开始，就他离得最近了。”

吴耀兴致勃勃的拿起手柄，控制着骨龙前往第二家。

……………………

等到骨龙一离开，豪宅这边的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大慈善家的尸体虽然还是爬满了冤魂，但他已经不会发出惨叫了。

那些冤魂也纷纷停止了撕咬，因为找不到目标对象了。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在失去目标后便向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了一阵，然后自然而然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最后只有五个冤魂还存在着。

他们回到了乔安娜身边，围着她不停的打着转，脸的神情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的狰狞凶狠，而是逐渐变回了正常人的表情，再随之露出各种担忧和不解的人性化神态。

在他们的环绕下，乔安娜从时间暂停的影响中缓缓恢复了过来。

她微微颤抖的伸出左手，在自己骷髅般的身体轻轻摸了一把，大概是在检查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然后，她摊开了右手。

那里摆着一张古老发黄的羊皮纸，面绘制着一枚神秘的符号。

乔安娜虽然失去了双眼，但她依旧能感觉到这张羊皮纸正在散发出某种神奇的魔力，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引导自己去探寻和发现。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乔安娜强忍着好奇心，从地缓缓站了起来。

吴耀留下的治疗术，帮她治好了双腿的严重扭曲，虽然还是会很不方便，但好歹是能直立行走了。

乔安娜不能说话，只能微微抽了抽鼻子，像是想要哭泣一般。

只是，她已经无法再流出眼泪了。

接着，她先一把掀掉了头顶的狗耳朵。

再扯掉了脖子的狗项圈。

但是留下了那副眼罩。

皮肤黏成一片的双眼，会很吓人的吧？

她大概是这样考虑的。

最后，她伸手握住身后的狗尾巴，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一扯。

顿时一片鲜血淋漓。

这条尾巴，是通过残忍的手术，接在她尾椎骨的。

乔安娜把它生生扯了下来。

这其中需要承受的痛苦，是正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但对于饱受苦难的她而言，这样的痛苦，仅仅是让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而已。

而且这样的发抖，并不完全是因为疼痛。

更是因为激动，因为痛快！

再世为人的激动！重新做人的痛快！

重新变回人类的乔安娜，在那五只没消失的冤魂引导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非常艰难的走出了豪宅的客厅。

她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给自己换一身清洁工款的蓝色工作服，用一根拖布当做拐杖，再一瘸一拐的，缓缓走出了这个鬼地方。

接下来，她打算找到最近的教堂，完成自己最后的愿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刚刚一迈出豪宅的大门，背后就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炸，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

但乔安娜没有回头，还是一瘸一拐，坚定的向前迈步。

而她背后正在熊熊燃烧，腾起滚滚黑烟的豪宅，此时此刻，成了一张绝佳的背景板。

让她的身影看去，像是从燃烧炼狱中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