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云在律界打拼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乔一鸣说的话他当然明白。

只是他身处高位，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不能像乔一鸣那样爱憎分明。

“一鸣，我发现你对你这个助理特别上心。”

“主任，您和夫人年轻时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直到35岁才得偿所愿。”乔一鸣反问，“囡囡难道不是您的掌上明珠么？”

忽的，易凌云什么都明白了。

是啊！一鸣个性冷淡，对人情世故也不会勉强自己，喜欢他的人很多，不喜欢他的也大有人在。

而他多年才有了一个称心的助理，他能不护着嘛。

“一鸣，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甘棠不做处理，但肖晴必须离开律所，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乔一鸣也知道主任为难：“肖晴和举报人都离开律所，不过不是开除，而是自动离职。”

易凌云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从乔一鸣来到律所进入主任办公室，一直到他出来，都有无数双眼睛悄悄盯着事态的发展。

他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环顾整个律所。

想当初律所还小的时候，大家人心很齐，现在律所壮大了，人多了，心眼也多了。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清净了好一会儿才把肖晴和甘棠叫了进来。

乔一鸣用最委婉的方式把处理决定说了出来。

甘棠还是变得很激动：“乔律师，我也有错，为什么要肖晴承担所有。我愿意受罚，只要肖晴能留在律所。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我。”

乔一鸣没有回答甘棠，而是看着肖晴：“肖晴对不起，这件事可能要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有个朋友在旁边的商场里开了一家奢侈品店。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店里正好缺一个店员。虽然店员底薪不高，但是每个月的提成还不错，算下来比朝晖的工资还高不少。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帮你找其他工作。”

肖晴又难过又感动：“谢谢乔律师，我愿意去！”

好朋友因为自己被迫离开，甘棠心里很不是滋味：“肖晴，我······”

“小棠，我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了，离开朝晖我就活不下去了！不！我还要活得更好，让那些背后小人看看！”

当着乔一鸣的面，甘棠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下班时，甘棠特意请肖晴在外边吃饭。

“小晴，都怪我连累了你。他们不喜欢的人是我，你是被误伤的。”

肖晴毫不在意，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小糖糖，你真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像我这种人，一个小前台，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我在哪儿上班都一样。”

肖晴说的都是事实，但甘棠还是觉得很难过。

肖晴宽慰道：“甘棠，像我们在帝都无依无靠的人，能得到乔律师的帮助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说真的，乔律师真的好温柔好体贴。我只不过是个小前台，他也那么热心地为我找工作。这也算托了你的福吧！”

甘棠有些羞惭，肖晴比她乐观开朗。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她倒反过来安慰自己。

“还好，我们上班离得不远，我们还可以住在一起。”

乔一鸣知道甘棠和肖晴感情深，在帮忙找工作的时候把距离也考虑了进去。

肖晴搂住甘棠的脖子：“小糖糖，说实话，比起前台我更喜欢待在奢侈品店，就算一辈子也买不起那些昂贵的衣服和包包，至少能过过眼瘾，提升一下品味呀！”

甘棠终于笑了，是啊！以肖晴的个性，确实在奢侈品店可能更好。

为了庆祝新生，两人难得地喝起了酒。

“干杯！”

两人兴致都特别好，都喝下了不少。

肖晴红着脸道：“小糖糖，你要加油啊！我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能干，还有乔律师护着你，你前途似锦。

律师真的很挣钱，哪怕你只是混到中部也会荣华富贵。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苟富贵无相忘！”

说着，她举起了酒杯。

甘棠和她郑重干杯：“如果我发达了，一定养着你！”

相识于微时的朋友最纯粹，没有掺杂任何的名利。

无论未来怎样，甘棠都不想丢失肖晴这个难得的朋友。

没多久，律所一个年轻的律师悄悄离开了，离开得悄无声息，甚至好多人都没有发现。

乔一鸣心里清楚，这个小律师极有可能当了替罪羊。

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怎么可能是一个年轻律师能干出来的事？

甘棠是他的人，是高级合伙人的亲信，一个小角色敢动？

这个世界是遵循强者法则，乔一鸣在等待，等待甘棠羽翼丰满，翱翔天际的时刻。

检察院，甘棠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提着公文包利落地走了进去。

三楼，她轻轻敲了敲程检察官的办公室门。

“请进！”

程检察官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

“程检您好，我叫甘棠，是胡勇故意杀人案的辩护律师，我今天来是查阅卷宗的。”

按照规定，律师有权查阅复印犯罪嫌疑人的所有证据材料。

程姝抬起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原来对方都很年轻。

“甘律师，你好。我叫程姝，我给你找找胡勇的案子，你等会！”

说着，程姝开始在办公室里如山的资料里翻找起来。

“在这儿！我就记得我放这儿了！”

程姝在墙角搬起二十厘米高的卷宗材料放在办公桌上：“都在这儿了，你慢慢看。”

“好，谢谢您！”

程姝又开始整理庞杂的各种案件材料，甘棠也安静地在一旁查阅，遇到重要的证据证词她就用手机拍下来。

在普通人的印象里，检察官是严肃的，不近情面的。

其实真实的检察官生活是繁忙的，就像程姝一样，每个检察官手里都有许多案件，加班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大多数人都很和善，对辩护律师也很有耐心。

甘棠正在专注查阅卷宗，有人走了进来。

“小棠，是你？”

甘棠抬头一看，脸上泛起笑容：“林检，是您！”

程姝站起来道：“师父，您来啦！怎么？您认识甘律师？”

师父？

甘棠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