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桐是没想到路时秋会答应留下来的,毕竟他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乐于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做菜的时候,路时秋找了个空档进来,嘀咕着跟蒋月桐说,你父亲并不是真的想留我吃饭,只是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有误会,这一次又这么凑巧我等在小区外面,他心里难免会犯嘀咕,想多打听一下,也无可厚非。
蒋月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登时过意不去,特别想说些道歉的话,路时秋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安慰了她一句没事后直接回了客厅。
说实话,蒋文礼比蒋月桐想象中更沉得住气,路时秋两碗饭都快见了底,蒋文礼也没问出什么过于敏感的话来。
“月桐手艺不错吧?”见路时秋放下碗筷,蒋文礼轻笑着问道。
“很好。”路时秋点头,“月桐工作能力强,很有天赋,没想到生活能力也这么出色!”
蒋月桐停下动作,抬眼看过去,见路时秋的表情严肃正常,是那种非常认真的在肯定时才会出现的表情,百分百不是在客套,更不是敷衍。
蒋文礼直视路时秋的眼睛,半晌又看一眼蒋月桐,收笑敛眸,像是在思考。
兴许是从前的某些阴影还在,蒋月桐有种说不出的紧张,特别想先开口拦截,不让蒋文礼莫名其妙的发言引起路时秋的生理不满。
“那个,爸,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还......”
“路经理,之前的事情,我应该跟你道个歉!”
蒋月桐瞪圆了眼睛,直接愣住,路时秋对上蒋文礼满满复杂情感的目光,不免有些动容,嘴角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一时不知该回句什么。
“路经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公司具体,到底是做些什么事的?”
路时秋如实答着,这期间多次瞟向蒋月桐,每一次都能适时地捕捉到她情绪的波动变化。
他不需要多问,但也能猜得出来,蒋月桐对自己的父亲难免是有过怨的,可也仅仅如此,远远没到怨恨的地步。血脉相连这种事情,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至于蒋文礼,相信在他心底也是从未有过自在感觉的,如果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女儿,如果他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所说所感一丁点都没有过后悔,相信今天,他也未见得会跟着女儿来到这里。
倔强的老一辈往往是无法改变的,可在他骨子里深深印刻的东西,绝不可能和爱毫不相关。
“哦......”听完路时秋的话,蒋文礼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再开口时,是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是吗?那么辛苦呢......”
路时秋没再出声,只那么望着蒋文礼,看着他在某一时刻慢慢抬头,缓缓移动视线看过这屋子里的角角落落,看着第一次踏入职场的女儿辛苦努力后,用自己的劳动所得换来这角角落落,一点一滴。
路时秋想:那种感觉,一定非常复杂,非常难熬。
一直到路时秋离开,蒋文礼到底没有开口追问他和蒋月桐是否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