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德三年,永德帝驾崩,远在东夷的昭华郡主闻此噩耗,不惜万里前来悼念,储君沈承安亲自出城门迎接。
昭华着一身浅紫色的宫裙,青丝梳成妇人发髻,头戴金钗。
沈承安眉眼带笑,伸出手对昭华道:“阿姐,欢迎回来。”
昭华轻轻将手放去,还未等沈承安紧握,就已经淡然抽出。
沈承安握空,面色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哂笑道:“阿姐去了东夷几年,竟与我生分了许多。”
昭华拢着宫裙,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地说:“殿下如今贵为储君,又即将荣登大宝,妾身不过一介妇人,与男子相握,于礼不合。”
清风拂过,微微掀起昭华的裙摆,鬓角青丝飞舞,女子神色始终淡漠,沈承安有一瞬间觉得烟柳如他,何其地陌生。
(2)
烟柳是昭华郡主还未册封时的小字。
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更为土气的名字,名唤二丫。
当沈承安的母亲苏絮将她从人伢子手中买回来,这个名字就像她十三年的耻辱一同被岁月沉埋。
彼时沈承安比她小三岁,当时是个无法无天的混小子,苏絮也常常不在家,所以接送沈承安去国子监这一重则落到了烟柳的身。
每到晌午,是烟柳最过头疼的时候。
她总是要走过很长的一条路来到国子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听夫子对沈承安的批评。
例如什么逃课去捉蝴蝶,亦或者在夫子看不见的地方做鬼脸。
这次更甚,沈承安直接将五品大臣的嫡子腿给打折了。
烟柳只能听着夫子的教育与批评,低头哈腰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定会回家狠狠教训沈承安一顿。
对外,她是沈承安的姐姐,可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哪里有权利教训主子。
夫子见烟柳认错态度良好,叹了一口气,道:“王家那边我替你们兜着了,但是沈承安不可不严加管教。”
“谢谢夫子。”烟柳微微一鞠躬,道。
烟柳离开国子监,就看到一旁的沈承安。
沈承安在外面等得无聊,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余光看到烟柳,立马跑到了烟柳的面前。
沈承安献宝一样地摊开手,掌心赫然是一个竹蜻蜓,他道:“烟柳,你快看!这小玩意可好玩呢。”
烟柳看着沈承安,抿着唇不说话。
沈承安看了看面色不好的烟柳,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他想起了刚刚夫子找烟柳单独谈话,闷闷地说:“烟柳,刚刚夫子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烟柳望天。
沈承安急了,忙道:“夫子总喜欢搬弄是非,烟柳你不要相信他,我在学堂很乖的。”
烟柳看地。
沈承安咬牙,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伸出手道:“要不然你打我吧。”
烟柳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烟柳只会在说正事的时候唤他公子,沈承安知晓烟柳许是生气了,但还是为自己辩解道:“烟柳,要不是王胖子嘴贱,我打他还嫌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