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帝畿。
云雾山山脚,白鹿镇。
花员外家,十年前命悬一线的女儿花沐,居然被云雾山的仙医给治好了。
花员外夫妻俩十分开心,摆了宴席,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庆贺。
“恭喜员外,恭喜夫人。”
“多谢,里面去。”花员外夫妇笑容满面,招呼着亲朋好友。
“恭喜啊。哎,你们花家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让人羡慕的很呢。这以后啊,指不定还有多少富贵等着公良莜呢。
对了,怎么不见公良莜那丫头,我们可都是长辈,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这样是以前痴傻也就罢了,现在好了,怎么也不见人。要我说啊,小姑你太娇惯她了。”
花夫人心中不悦,但念在娘家兄长的份上,她没有跟这位的嫂子争辩什么。
只淡笑说道:“阿沐还在梳妆,大嫂先入席,稍后让阿沐过来出来给舅姑伯叔见礼。”
花夫人说完,去招待别的亲戚街坊去了,那位大嫂不屑冷哼。
“神气什么,痴傻了十五年,能是什么好货色,哼。”
周围人尴尬地走开,明显不想掺和这对姑嫂之间的战争。
对于外面的热闹,公良莜浑然不知。
此刻的公良莜,大脑一片空白。她讷讷地做到镜子前,任由丫鬟婆子给她梳妆打扮。
除了脑子里的记忆,脸、衣裳、房间......没有一样是她的熟悉的。
丫鬟小翠嘿嘿笑,夸赞道:“小姐真好看。”
婆子柳氏笑说:“咱们夫人年轻时就是白鹿镇的美人,小姐跟夫人长得这么像,当然也是美人。”
“小姐?小姐?您你没事吧?”
丫鬟看看刘婆婆,心中纳闷。
小姐自从前天回到家中,就时常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痴傻的后遗症。
“没事。外面这么吵,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鬟笑开了花,小嘴一张一合,利索地说出:“小姐终于回家,姥爷和夫人高兴,摆了宴席,请了亲戚街坊好友来家里庆祝。”
公良莜:“......我不是你们家小姐。”
丫鬟小脸瞬间就垮了,泫然欲泣:“小姐,您又说傻话。就您和夫人一模一样的长相,谁还敢说您不是花家的小姐。”
“可是。”
“好了好了,小姐在云雾山十年,对家里感到陌生是正常的。
但是小姐啊,夫人和姥爷就您这一个孩子,要是让夫人和老爷听到这话,一定会伤心的。”
公良莜沉默了。
“好了,小姐,咱们出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
公良莜再一次看着镜中自己的这张脸,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明明身体和灵魂都是她公良莜的,可偏偏这张脸,怎么就变了呢?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丫鬟和刘婆婆对视一眼,面露担忧,还想再劝,但是对上小姐的眼神,只好作罢。
“那小姐,我们先去跟夫人说一声。”
“嗯。”
看着丫鬟和婆婆出了大门,公良莜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泽?小紫?你们还在吗?”
没有人答应。
公良莜陷入沉思,偷天换日后她就不记得了。本以为会在鬼界,可谁知醒来后却在云雾山。
不仅如此,还被告知她已经痊愈,可以回家了。
不管她如何解释,就是没有人相信。非要说她是十年前送到云雾山医救的百家大小姐。
公良莜无奈,身上灵力一空,压根就无力反驳。
已经两天了,她每次看到这张脸,就觉得很无语。
“所幸,还是个人。一切从头开始,还来得及。”
出了门,遮了遮头顶的太阳,走出了院门。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花夫人一眼就看到了院门口的女儿,欢喜地走过去,拉着女儿的手。
宾客也看到了门口的公良莜,纷纷笑赞。
有夸她长得好看的,有夸她跟夫人长得像的,也有夸她行动美妙的。
只有一人,酸溜溜地说:“公良莜也有十五了吧,是该议亲了。”
公良莜转头看了那人一眼,听见拉着她的妇人说:“我们阿沐啊,亲事肯定是要议的,不过不着急。”
“我说小姑啊,公良莜有没有修为,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有没有人要还不一定呢,你怎么还挑上了。”
花夫人气得胸口起伏,正要张口。花员外一步跨到母女两身前,挡住了那位夫人的视线。
“我们花家的姑娘,就算没有男人,我也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关于阿沐的亲事,就不劳大嫂关心了。”
花员外甩袖,带着夫人和女儿去了别的席位坐好。
那位妇人,是花夫人娘家的寡嫂,公良莜的舅母。
此时被花员外挤兑,心中不忿:“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有什么好神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入了云雾山大门呢。哼!”
废物!?
公良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花家的小姐花沐。
身无灵力,可不就是废物么。
“你!”花夫人被气得胸口再次起伏,指着那妇人,气呼呼地说:“你走,我们花家不欢迎你。”
众人低头吃瓜,窃窃私语。
夫人掀了桌子,扯着嗓门大吼:“李秀英,你个丧良心的,要不是因为我,就凭你们李家的倒霉坟茔,能攀得上花家。人花家能看得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花夫人气得直冒眼泪,花员外更是只喊护卫,将那妇人赶了出去。
这个世道,没有修为,哪怕家世再好也会被当成废人嘲笑。
除非是别有用心之人,否则谁也不会愿意跟一个废物成亲。
舅母的丈夫前不久病逝,她自己又嫉妒小姑子过得好,心里不畅快。
恰好小姑子的女儿,是她的软肋。因此,她一见到小姑子,就免不了要奚落她,或者戳她的伤痛。
但今天,在花员外面前,她的蛮横却没落着好。
“阿沐,不管旁人如何看,你永远是我们花家的掌上明珠。关于亲事,阿沐说了算。如果阿沐不想成亲,爹爹和娘亲就养你一辈子。”
花员外这话是对公良莜说的,也是对在座的宾客说的。
公良莜咧嘴一笑,对白父白母说:“我要去云雾山拜师,您二位不必为我担心。”
闻言,不仅花员外夫妇愣住,就连在场的宾客,也多少有些异样的神色。
“这白小姐的痴傻,该不会还没好彻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