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雍的皇帝听说君道长出关了,于是快马加鞭地传信给黎都的地方官府,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请君道长如梵阳,做北雍的国师。
可当梁明玉接到皇帝的旨意时,鼓足了勇气再一次去敲门,才知那宅子已经转手送人了。
而君道长和公良莜,早在数日前就离开了黎都,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
梁老夫人:“陛下因何这般执著?”
梁明玉苦笑说道:“母亲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被北雍大军逼进冰原的温玉王朝吧?”
梁老夫人点头:“如何能忘。你外公,就死在那场战争中。据说当时温玉的数位将军死战温州,誓与温玉的帝后共存亡。”
梁明玉:“是啊,那位皇帝仁慈,不忍将士被牵连,开城受降。岂料咱们的陛下对投降的臣民下了杀手,妄图赶尽杀绝。所幸当时主事的摄政王急中生智,一夜之间将所有旧部化整为零,从温州消失了。
虽然咱们的陛下为了篡改了历史,可只要温州的人没有杀绝,总有人还记得曾经那段惨绝人寰的屠杀。”
梁老夫人眉头一跳,看向儿子:“陛下执著于君道长,难道是温玉的旧部复仇来了?”
梁明玉摇头:“十年前,温玉先皇的遗孤突然出现,温玉旧部纷纷投靠,温州失陷。此后这十年,温玉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国师,辅佐新皇,已然夺回了原温玉的所有城池。”
梁老夫人任有不解:“就算如此,温玉也终是弹丸小国。虽然背靠冰原,可也没有多少退路。再者,当年参与瓜分温玉的,不止北雍,陛下怎么如此忌惮?”
梁明玉摇头:“不知......大约是人心有愧吧。”
南行的路上,公良莜看着君曜,心中疑惑。
“师父,您是不是偷东西了?”
君曜闭目养神,不答。
“我觉得是,不然,咱们干嘛要逃呢?我还没去过梵阳城呢,听说皇宫里宝贝可多了......”
马车里,只有公良莜一人子巴拉巴拉,从外面听,根本不知道车厢里其实还有一人。
终于,在行至温州十里外的镇子上,君曜才睁眼。
此时天色已暗,君曜看了一眼熟睡的公良莜,对外面的车夫说道:“去驿站。”
进了驿站,等候的官员见到君曜,纷纷行礼:“参见国师。”
“免礼。”
众人起身,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女子,心头大喜,不仅发问:“国师,公主殿下她。”
不等那人说完,君曜点头,轻“嗯”了一声,一边朝房间走,一边说:“转告陛下,殿下无恙,修养两日,便可回宫。”
“是!”那人领命离开,心情激动不已。
君曜将公良莜放到床上安置好,坐在桌边,给自己到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举止优雅。
只是,眉宇间有一丝不可查的纠结。
半夜,公良莜睡好了,睁眼一看,是陌生的地方。
本能地起身,直到看到桌边支着头浅眠的君曜,才松了一口气。
悄然无声地下地,拿起一旁的外衫给他披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地喝了着。
安静宽敞的房间,从窗外洒下几缕月华,将君曜的模样照的分外清明。
公良莜看呆了。
自从师父容貌变成这般,她都没有机会仔细地欣赏。现在看着,不止是美,还有一种让人无法自拔的魅。
公良莜不仅咋舌,心说: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让她们女人怎么活!
第二日,公良莜睁眼,发现自己是从床上醒来的。
至于喝完水之后的事,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正在她疑惑不解时,君曜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醒了?下来吃点东西。”
“师父,这里是哪里?”
“温州。”
“啊,那不是温玉国的地界。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您有亲戚在这?”
君曜看了她许久,终是叹口气,摇头说道:“不是我有亲戚。而是你,本就是温玉皇室的血脉。”
公良莜被粥呛了一下,咳了还几口才平息,擦擦嘴,错愕地说:“师父,您不是我的父母都死了,怎么知道我是温玉皇室的血脉。”
君曜挑眉:“偶然看见的。”
公良莜更加难以置信了:“血脉这种东西,也能看得见。”
君曜好笑:“等你到了天人境,自然也能看得到。”
公良莜哑然,知道师父本事大,没想到居然这么离谱。
“所以,我的爹娘还活着?”
“死了......倒是有位兄长还活着。”
“兄长?我的?亲的?”
君曜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同父异母的兄长。”
公良莜略微有些失望,毕竟在凡尘活了这么多年,同父异母的兄妹和平相处的并不多见。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君曜又说:“他一只在找你。”
公良莜茫然不语,却又听君曜说:“别多想,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哦。”公良莜重新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没多久,八个丫鬟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给公良莜行了大礼。
“参见公主殿下!”
公良莜皱眉望过去,他们每个人手中高举一个托盘,里面端着华服和首饰。
君曜难得地好心情,调侃她家小徒弟说道:“陛下在城门等着接殿下回家,她们是给公主殿下更衣的......我在外面等你。”
公良莜神色复杂,搞不清师父的心思。
他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跟尘世有太多牵扯的,怎么还帮她找到了亲人,又让她恢复身份,如此一来,岂不是跟凡尘牵扯更大了?
“都起来吧。”
“是!”八个丫鬟齐齐起身应声而起。
大约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公良莜才从房中被解放出来。无论是头上还是身上,总觉得被束缚的不自在。
君曜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别扭,掩唇轻笑,难得地体贴,安慰她说:“忍一忍,进了宫你就随意了。”
公良莜被他的笑容感染,也放松了不少,眨眨眼,问他:“这样,好看吗?”
可惜,还不等君曜回答,外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追了进来。
来人名叫武烨,十一位年过半百的武将,他本是来传达陛下的旨意的,可在看到公良莜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恍惚了,连行礼都忘了。
君曜轻咳一声,略微朝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武烨炙热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问他:“何事?”
武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温玉的国制,三品以上的武将无需行跪礼。可此时的武烨,一品大将军,对公良莜行了跪拜大礼。
声音哽咽:“老臣武烨,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良莜很不适应,上前扶起他:“武将军不必多礼。”
武烨眼眶通红:“这些年,殿下受苦了。老臣有罪!”
公良莜摸摸鼻子,笑看着君曜,说道:“也还好,师父护着我,没受什么苦。”
君曜视线从公良莜脸上一看,轻哼一声,率先出了院子。
武烨心肝颤了颤,不解地看向公良莜,悄声问:“公主殿下,国师大人,怎么了?”
公良莜摇头:“不知。”
正在此时,外面来了一个士兵,禀告说道:“公主殿下,武将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武烨顿时笑开了花,对公良莜抱拳:“殿下,陛下等您很久了,快请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