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迟此言一出,温玉的朝臣瞬间炸开了国,人人愤慨。甚至有武将不顾形象地大骂北雍不要脸。
胡迟听得也有些挂不住,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涨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上座的公良莜却说:“铁骑退出祁州倒也不难,只是北雍如何估价?”
胡迟一愣,茫然地看着公良莜,不解她的用意。
“殿下。”武烨同样有些急,才刚开口,就被公良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众人见公良莜抬手,纷纷住嘴,朝堂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是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胡迟身上,一副如果他敢胡言乱语,就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胡迟如芒在背,却也不得不将文书中所列的条件说出来:“粮草十万旦、马匹千余、丝绸布匹千丈、黄金万两。”
说完,大殿里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回,不止武将爆粗口,就连斯文的文官,也开始骂娘了。
胡迟叹息,这种结果,早就在他劝谏北雍皇帝无果后就预料到了。
不过,如果公良莜真的肯退还祁州,再多加筹码,倒也不是不行。
“殿下,恕本使直言,您有条件,可以尽管提。”
公良莜淡笑,再次抬手,让自家的臣子稍安勿躁。她看向胡迟,笑容不改,问他:“本公主有一事不解,还望胡大人解惑。”
“殿下请讲。”
公良莜胳膊肘倚在龙椅一侧,摩挲着下巴,笑说:“我军铁骑是否退出祁州,是我温玉的内政,北雍皇帝缘何这般执著?既派使者又开条件的,实在是让本公主困惑的很。难不成等我军铁骑退出祁州,北雍就要派兵南下夺城不成?那也没必要如此坦诚地相告吧。”
“噗,哈哈哈。”
听到公良莜的话,温玉的百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想,胡迟确实没有明说要让城池。
铁骑退出祁州,可不就是早晚的事嘛!
胡迟面色涨红,他本是想缓和气氛,没有把话说死的。
可谁知,这位公主居然这般难缠。不仅没上道,反而将了他一军。
“公主殿下说笑了,派兵夺城自然是不会有的。铁骑退出祁州,一来是安抚我朝百姓,二来嘛,也是有意促进两国交好的意思。”
到底北雍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想到胡迟一身风骨,公良莜便没有继续为难他。
“既然有这些好处,待胡大人平安返回梵阳,三百铁骑退出祁州。如此可好?”
胡迟拱手:“殿下大义!”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胡大人远来是客,本该早日接见的,奈何今日诸事繁忙,拖到今日。正好,本公主设宴款待我朝臣工,胡大人也一起吧。”
不等胡迟说什么,公良莜先行离开了勤政殿,留下胡迟一个人心里叫苦。
梁居实讪笑,主动上前与胡迟攀谈,这才让他免于被一众武将质疑。
“本官对北雍的拍卖行久仰已久,不知胡大人能否分享一些经验之谈。”
胡迟心中一咯噔,自然明白梁居实话里包含的信息,心中惋惜。
不过,他为人坦荡,倒也没有隐瞒。将拍卖行的经营模式粗略地跟梁居实毫无保留地说了一些。
介于此,梁居实也按照先前跟公良莜商量的,向胡迟抛出了橄榄枝。
“胡大人,如果玉器或者珍稀的玉石,在北雍的拍卖行里,行情如何?”
胡迟叹息,不无遗憾地说:“梁大人有所不知,温玉臣民对美玉没有追求,殊不知凡珍贵一点的玉石到了任何拍卖行,都是会引起哄抢的呀。”
“既然如此,不止到北雍的皇帝陛下,对两国贸易,有没有突破的想法呢?”
胡迟闻言,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猜到了公良莜大致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宫宴,胡迟收起了忐忑,专心谈两国贸易的事。
本来,前有跟易南山的合作,不宜同北雍朝廷再有贸易的。可偏偏,公良莜向易南山提前说明了这一点,聪明如长宁王,自然知道这样做对他有益无害。
因为有朝廷在明面上作掩护,他在暗处的玉石市场,不会受朝廷的钳制,更能利用流出的部分玉石来给他的兄弟们找麻烦。
一石数鸟的法子,易南山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所以,与北雍朝廷的玉石贸易达成,但也仅限于黄家拍卖行的精品玉器。
虽然胡迟觉得不够,可温玉这边已经做好了不退让的准备,他也无可奈何。
宫宴进行到一半,公良莜以要照顾陛下就寝为由离开了,留下一众大臣继续。
弘光殿,陪小皇帝玩了半刻,小家伙就开始打哈欠了,只好让乳娘喂完奶哄睡了。
回到凤鸾宫,公良莜心里觉得有些无趣。
虽说君曜没有拒绝摄政王的封赏,可他迟迟不肯搬进凤鸾宫,也不肯上朝。
连着好几日,公良莜连他的人都没有看见,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暖春的晚风徐徐,皎月当空,凤鸾宫的荷塘里传来几身蛙鸣,还有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扑腾的声音,格外清晰。
公良莜坐在石凳上,对月独酌。
似玉被送去户部,跟着梁居实学算账去了,如花呢,也被送去了锦绣蜀,做起了女红。
偌大的凤鸾宫,除了藏在暗处的无功,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同她说话的人。
“摄政王回府了?”
无功一身黑衣,从暗处纵身一跃,到她身前,单膝伏地行礼,说道:“未曾。”
见她不再有吩咐,无功重新隐去了暗处。
温玉皇室也存在暗卫死士的,亡国时他们奉命潜在暗处,培养下一代暗卫。
无功和无竟两兄弟,本事皇帝哥哥的暗卫。奈何就算是他们,也未能阻止崔英的胡作非为。
如今,皇帝哥哥不再,他们便是小皇帝的暗卫了。
只是,因为公良莜暂时执政,无竟便现于人前,做公主的随侍。
而无功,依然隐在暗处,培养新一代暗卫的同时,保护公良莜和小皇帝的安全。
“以后不用跟着我了,专心保护陛下吧。”
相处这么久,不管是明处的无竟还是暗处的无功,他们对公良莜的本事,自然是清楚地。
此时听她这样吩咐,无功没有犹豫多久,就应了。
毕竟比起一身本领的公良莜,初生的小皇帝更加需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