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迟灰溜溜地回到北雍,将所见所闻如实上凑,却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下场。
虽然没有获罪,却也没有再让他担任官职。
胡迟也知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于是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了。
临走时,意想不到的,长宁王请他吃了一顿酒。
“胡大人温玉一行,可有收获?”
胡迟看着眼前的皇子,神色莫名。
“王爷,草民今年悟出了种田的真谛,粮食是好东西。没有玉石只是少了享乐,可没了粮食,就会饿死。”
易南山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屑,倒也没有怪罪。北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那又怎样,他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皇室贵胄,自以为高人一等。
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这样的家国,他一点也不稀罕。
“胡大人说的或许是对的。可您不知,有一种人,他宁可饿死,也不会放弃享乐。”
顿了顿,易南山给胡迟到了一杯酒,笑说:“十年之前,温玉的君与臣之间,臣与民之间如何相处。日子过得日和,胡大人可还记得?”
胡迟一愣,想起十年前的温玉臣民和温州城。
日子清贫,官员的便服,几乎都是打了补丁的。
他们缺粮食,可没有饿死。
十年过去了,臣民富庶了,可那位老丞相,上朝时坐的轿子,还是从前那一顶。
梁居实,户部十年,可以说最是富饶,可他的府邸,依旧十年没有变过。
难道是他们缺粮食吗?
“十年不入朝,确实愚钝了。王爷有话,还请直言。”
易南山笑笑,摆手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日子过得无趣,想找个人闲聊而已。胡大人不必多心,这顿酒,当时给大人践行了。”
喝到后来,胡迟只剩下叹息了。
“不知大人和见到那位公主殿下?”
胡迟一愣,而后苦笑说道:“那位殿下人在玉城,已多年不在温州了,自然是没有见着的。”
且说因为小皇帝宣布公良莜已成婚的消息,导致温玉上下,甚至是其他诸国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驸马爷到底是何人。
终于,玉城大考时候的消息扩散开了,众人才恍然。
原来,是摄政王!
想想也是,那位殿下,轮容貌和才华,也只有曾经的国师、如今的摄政王配得上了。
对此,温玉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两人之间的大小事,都被当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美谈。
凛冬将至,一道不好的消息传到了玉城,也传到了整个天下。
西蜀遇罕见雪灾,西部十三个州郡,无一幸免。死伤已有数万人之多。
温州京城,早朝,朝堂的气氛不太好。
“西蜀雪灾,想必众爱卿都知道了。虽说温玉目前还没有降雪的征兆,但是为防万一,还望众位爱卿早做准备。”
“臣等遵旨。”
“陛下,殿下那边,是否需要传信。”
小皇帝不以为然:“姑姑比咱们先得到消息,让众爱卿早做准备,也是姑姑的建议。”
与此同时,玉城公主府的议事殿,同样进行着各项部署。
在玉城紧锣密鼓部署防冻的同时,公良莜开始思考西蜀的情况了。
她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对于西蜀的地里,还是很清楚的。
西部十六个州郡都是牧区,虽说冬季牧民东迁,可任然在重灾区。
况且东迁,也不过是迁址数里,并无差别。
此次大雪不仅让牧民无法再做迁移,更是影响到了十六州的牲畜,端了所有牧民的生机。
“师父,我能做什么吗?”
君曜点头:“苍生为重,莜儿能做的有很多。”
闻言,公良莜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笑说:“从前,我不懂什么是天下大义。如今,我懂了。”
“其实,莜儿自己不知,你心中的大义,早在当年西蜀和北雍停战时就体现出来了。”
“嗯,我怎么不知道。”
君曜耐心给她解释:“自古帝王杀伐果断,势强者不会轻易妥协。可莜儿知道战争苦的是黎民,虽有机会一并将北雍和西蜀收入囊中,却是十年没有进犯。保全了黎民安危,即是大义之所在。”
公良莜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嘻嘻笑:“这不都是师父教的好嘛,你这个夫子,功不可没。”
“有功当赏,不知殿下赏臣何?”
公良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少来,你这样的功臣,本公主已经赏无可赏了。”
君曜轻笑,低头轻啄她的红唇,一触即开,笑说:“还是有的赏的。”
公良莜俏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娇嗔说道:“别闹,做正事。”
五日后,五车粮草、五车防冻棉袄从玉城出发,一路向西疾驰。
待到南屏郡,已然增加到了十四车粮草、十车防冻衣物和布匹、草药等物资。
南屏郡五十里外的漠岭,便是十六州唯三没有受灾的郡城。
镇西候柴禄听说武烨来势汹汹,心中一寒,暗骂温玉同北雍都是一丘之貉。
诚然,带着怒意登上城墙,叫骂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下方武烨先开口了。
“武烨奉陛下之命,将物资送往灾区,还望镇西候开门交接。”
柴禄愣住了,什么叫“将物资送往灾区”?
正在柴禄想问清楚是,就听武烨扯着嗓门大骂:“柴禄你这鼠目寸光的老匹夫,我家陛下和殿下怜悯西部十三州受灾百姓,连夜收集物资送到你西蜀。我看,西蜀根本就不需要,真是枉费了圣上和殿下的心意。我们走!”
“武将军息怒!”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柴禄还是听懂了武烨的意思,扬声大喝:“开城门!”
虽然柴禄不理解,但灾区眼下确实需要这些。
“武将军,不知温玉陛下的条件,是何?”
武烨大掌一拍,直接将镇西候府上的椅子扶手给拍断了。
“吾皇和殿下心系苍生,不忍灾区黎民受苦,你居然敢质疑圣上的用心,简直荒唐。”
武烨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感觉很憋屈。
气闷的武烨,没有多留,交接完就返程了。
回到玉城复明时,那股气还没有消。
公良莜无奈,安抚他说:“十六州与温玉接壤,如果此时我们袖手旁观。到时候无数流民涌入南屏,甚至是长约,我们该如何安置?”
道理武烨早就知晓,可被柴禄质疑,他就是觉得不值。
温州京城,朝堂之上,听到武烨送屋子去西蜀,大家是震惊的。
说实话,温玉从前并不富庶,为官者也是勤俭惯了的。
别的不说,光是那十四车粮草,在他们心中就已经很肉疼了。
“殿下这是何意,当年西蜀欺辱我温玉的仇,臣等可还历历在目。难道殿下她,忘了吗?”
老丞相面露痛色,他想起了亡国的痛,也想起复国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