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到乔有天发愣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他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们也要在这里等朱组长,不妨也听一听,向贵科学一学经验。”
乔有天把脸转向乔晓东,问道:“洪田呢?跟你回来没有?”
“我把他留那了。”乔晓东说道。
“找个人带北平来的同行去找朱洪田。”乔有天说道。
“不用,让大个子带我们去就行了。”陈阳笑着说道。
这一会儿乔有天从乔晓东兴奋的神色上,已经看出来他抓的这个人非常有货,哪里还肯和陈阳纠缠,只是碍于面子和青木荒服的身份,不得不和他们虚以委蛇,其实心里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呢。
大个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傻子,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再加上此时身边也确实没有人,听到陈阳要大个子,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大个子人就是憨厚了点,你们要是觉得可以,就让他陪你们走一趟。”
“得嘞,就是他了。”陈阳说到这里,略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可真够忙的,要不这样,我们也不占你们那么多人,大个子和我们去,老曹就让他留下吧,我们就是找个向导就行。”
“好啊,这得谢谢陈股长替我们着想了。”乔有天实在不想和他们纠缠,听了陈阳这话,立刻说道。
“哪里,哪里,这还得感谢乔科长大力支持。”陈阳又客气道。
青木荒服急于去找喜乐门舞厅,抓住了那个舞女乐乐,好相机开展下一步的推进,至于谁跟着去,他也真没有想的太多。
“你陪着青木课长他们去一趟,让大个子这几天就归北平来的同行们使用,告诉他,要听命令!”乔有天转头冲着乔晓东说道。
乔晓东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乔有天笑着站了起来,恭敬地冲着青木荒服伸出了双手,客气地说道:“青木课长,您看这样行吗?”
青木荒服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握住了乔有天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说道:“谢谢乔科长。”随后带头出了办公室。
陈阳最后一个离开,满脸都是笑地冲着乔有天说道:“乔科长留步!您忙您的,我们忙我们的,大家都忙完了,我做东,咱们海月楼不醉不归。”
陈阳转身出了乔有天办公室,看到几个人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见到他过来,青木荒服就下了楼梯。
“玉林,待会儿你开车。”陈阳说道。
“嗯。”齐玉林应声答道。
汽车出了京师警察厅,一拐弯就朝着大路开去。
齐玉林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的是大个子。他兴奋地摸摸这,摸摸那,好像对什么都好奇一样。
“怎么样,没做过汽车吧。”坐在后面的陈阳笑着问道。
“坐过,不过坐的都是那种大黑闷罐子。这种车头一次坐。”大个子兴奋地说道。
“乔股长刚才怎么和你说的?”陈阳笑嘻嘻地一脸人畜无害地样子问道。
“他让我听你们的。这几天跟着你们办事。”大个子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就对了。放心,不让你白跑腿,你们这边大洋管用吗?”陈阳说着话,从兜里拿出了一块袁大头,抛了抛问道。
“管用,管用!当然管用了。”大个子瞪着贪婪的眼睛说道。
“那就好,就怕在你们满洲国,银元不管用呢。”陈阳说道。
“那哪能啊,老管用了。”大个子兴奋地说道。
“那就成。跟着我们跑一天,两块大洋的补贴,你看怎么样?”陈阳又拿出了一枚大洋,在手里转玩着,两枚大洋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两……两块?”大个子的眼睛瞪得溜圆,不相信地问道。
陈阳一伸手,两枚大洋就飞向了前边,“这是今天的。”随后随口说道。
大个子连接带抓地将大洋接在了手中,不相信地拿着互相敲了敲,大洋发出了清脆的钢音。
叮………
大个子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上了。
“这事自己知道了就得了,要是传到特务科。留神那帮孙子们让你请客。”陈阳漫不经心地说道,无论怎么听上去,都是在替大个子着想。
“我才不会说呢!我又不傻。”大个子紧紧握着两枚大洋,脸上露出了狡黠地神色说道。
“玉林,直接开车到喜乐门歌舞厅。”陈阳吩咐道。
“股长,咱们不去接朱组长了。”齐玉林有些纳闷地问道。
“不去了,咱们就这么多经费,要是再加上朱组长的话,大个子每天还得分给他一个大洋,这点事,大个子一个人就干了。”陈阳笑着说道,
陈阳随后转头对大个子说道:“是不是,大个子?”
大个子别的不明白,但是一听说要分给别人大洋,马上就着陈阳的话头说道:“你说的太对了!办这点事没问题,谁也不用找,咱一样去办他!”
“听到没?我就给你们说,大个子一看这副模样,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有了大个子,咱们指定马到成功!”陈阳身子探出,用手拍了拍大个子说道。
大个子面有得色,随后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道:“究竟是去办什么事啊?”
青木荒服听了陈阳在那里说了一大堆,最后仍然落了个大个子不知道,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陈阳也是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
“不就是帮着我们到喜乐门歌舞厅要一个舞女出来吗。”陈阳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没问题,咱们特务科就是干这个的,别说是舞女,就是带走他们经理都正常。”大个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么简单么?”陈阳看了一眼青木荒服,笑眯眯地问到。
青木荒服听陈阳问大个子,一直是当做笑话听的,这一会儿听他说的如此轻松,也是十分奇怪。
“这又有什么难的!配合咱们调查不正常吗?”大个子也奇怪地说道。
青木荒服一下子就明白了陈阳为什么要拉着这个傻小子办这个案子。
这件案子为什么难办?不在于案子本身,而是在于办案子的人!
如果办案子的人患得患失,考虑不能得罪这个,不能得罪那个,那么这案子怎么也办不成。
倒是像大个子这种人,什么都不考虑,或者说什么都不懂,所有在桌子下面说的事,他一概不知道,谁的面子都不用给,案子到了他那里,一切都好办了。
青木荒服嘉许地看陈阳了一眼,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听见陈阳说道:“大个子,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可是全靠着你了!要是破案顺利,我就再向我们局里专门给你申请一笔奖金!”
大个子听了更加的兴奋,艰难地回过头来问道:“那有多少钱?”
陈阳笑着伸出了一个手掌翻了一翻,说道:“至少这个数!”
大个子看了,不由得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说道:“才五块钱啊。”
原本五块钱对于大个子来说,已经不算是小数目,但是此刻有了每天两块钱垫底,对于五块钱,也就不太看得到眼里了。
“五块?骂谁呢!至少五十起步!搞不好还敢是一百呢!”陈阳夸张地说道。
“五十!”大个子用力说道,声音因为激动都变了腔调。
“对啊!五十,你咬什么牙啊!”陈阳开着玩笑说道。
大个子没有笑,满脸都是毅然决然的神色,大声说道:“干了!必须干了!这个案子必须破!到时候你们就只管说谁就行了,抓人的事我来干!”
大个子用力拍着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
新天地喜乐门歌舞厅。
于德彪和刘金才负责前门。整整一晚上,东北的风晚上冷得邪乎,他们又连个避风的地方也没有,两个人都快被吹糊涂了。
歌舞厅倒是很客气,中间还派人送了两次热水。刘金才实在搞不清楚,究竟在这里蹲守什么?人家热水都给你送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蹲守的。
于德彪心里也是一阵阵骂娘!他知道陈阳欲擒故纵的想法,他是故意让喜乐门歌舞厅知道他们的人在外面盯着,让喜乐门歌舞厅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问题是谁能保证哪个舞女乐乐现在还在喜乐门歌舞厅?她要是早就离开了,那不是白在外面蹲了一夜?
但是就此离开?于德彪还真心不敢。万一那个舞女果真就是谢天同给藏起来了呢?自己这边离开,那边他就把人给送走了,这个责任谁来担?如果是这样,陈阳还不得把自己给狠狠整治了!
于德彪想骂人,他最想骂的那个混蛋其实是尚合发,要是没有这个混蛋多嘴,自己这会儿可能还在饭店客房温暖的被子里没有起来呢。
现在看来,无非是那个人拉了喜乐门歌舞厅的一个舞小姐,回到住处睡了一觉。
那么谁又知道这个舞小姐能了解多少秘密?这其实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迫不得已的办法,居然让自己这么受罪!何苦来的呢!但是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个长官既然觉得有必要,那就真有必要。自己当然只有听喝的命。
黑色汽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陈阳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一脸颓丧的于德彪和满脸都是不耐烦,不停跺着脚的刘金才。
陈阳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人,一点苦都吃不了,这队伍可是越来越难带了。”
青木荒服睁开了眼睛,顺着陈阳的眼神就看到了于德彪那两位残兵败将的样子,脸上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陈阳推门下车,一阵凉风袭来,不由得身子一哆嗦。他紧紧了大衣的领子,朝着于德彪两个人走了过去。
刘金才身子哆嗦着,上下牙不停的碰撞,发出得得地声音。
“怎么样老于,有收获吗?”陈阳过去问道。
“陈股长,来了。”于德彪说话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老于不行了啊,这才哪到哪啊,瞅你你那熊样子。”陈阳开着玩笑说道。
“股长,这东北的天真是扯淡,这都三月了,咱们那什刹海的桃花都开了,这儿尼玛还这么冷,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刘金才走了过来发着牢骚。
陈阳笑了,摸出了烟盒,递给了于德彪一支,又递给了刘金才一支,说道:“抽根烟暖和暖和,这天是挺冷的。不过老刘你知足吧,你们组长这好事谁都没带,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可见你在你们于组长心里的地位。”
刘金才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于德彪,心中一万只草泥马从自己心里飞了出来,恨不得全部砸到于德彪的脸上。
虽然心里暗骂,但是到了嘴边,刘金才却高兴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和组长什么关系!是不是于组长。”
刘金才说着话,还得意地看了一眼于德彪。
于德彪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不过这笑容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你们啊,活的还没有大个子明白呢。”陈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大个子是谁?”刘金才纳闷地说道。
“是我啊,怎地?”大个子正好走了过来,听到了这句话说道。
于德彪和刘金才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陈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德彪看到了大个子后面的青木荒服,连忙打招呼道:“青木课长,您也来了?”
青木荒服神色严肃地上下看了他俩几眼,脸上全是不满的神色。
“我知道你们辛苦,但是既然辛苦,就要有辛苦的价值!这么辛苦,要是再一时疏忽,把人给看丢了,那辛苦不是白费了?”青木荒服没头没脑地说道。
于德彪和刘金才两个人一愣,没有搞明白青木荒服指的究竟是什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没有发现什么。
“青木课长的意思是让咱们盯得仔细一些,不要放过了可疑的情况,要不然时间也花了,也没有什么效果。”陈阳微笑了一下说道。
“是,是,那是。”于德彪两个人只有唯唯诺诺地点头说道。
“你们在这里再辛苦一会儿,我们进去谈事情。”陈阳说着话,就朝着歌舞厅走去。
“我们也去吧。”于德彪实在不想在外面挨冻了,大声地说道。
“废话,都进去谁盯着外面。”陈阳脚步不停地边走边说。
“那把车钥匙给我们,让我们在车里暖和一会儿总成了吧。”于德彪又大声喊道。
陈阳脚步加快,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过了马路。
齐玉林看了一眼陈阳,想要说话,看到陈阳神色凝重,也就没有开口。
“组长,你再喊一嗓子,股长肯定没听见,要是能在车上暖和会儿也行啊。”刘金才哆哩哆嗦地说道。
“要喊你喊,我是不喊了。”于德彪眉头一皱说道。
“不喊就不喊,反正冻的又不是我一个。”刘金才小声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