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帅帐,赵括斜靠在软垫的床榻,叹息了一声。
他面庞消瘦,容色惨淡,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哀伤的氛围之。
被秦军围困了已经半个多月,几番想要冲出包围都以失败告终,
唯一的希望,是他留下的那三十万后军了。
可眼看这么久都未曾有过半个援军的身影,赵括估计那些人的境地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想想也是,连他都不是白起跟王龁的对手,他留下统领后军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作为?
现在没准跟他一样,被秦军围困在什么地方,还得等着他去救呢吧?
“哎。”
赵括又是叹息了一声。
“难道我真的要窝囊地死在这个地方吗?”
他不甘心啊,明明太子之位在眼前了,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秦军的错!
要不是那些人使诈,暗竟然调派了白起过来,他也不至于会如此冒进,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想到愤恨的地方,赵括狠狠地啃了一口手拿着的大棒骨。
只是一啃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吃到,
低头一看,这根骨头早被他啃的干净异常,连一丝肉末都没有。
想到他以前吃肉何曾啃过骨头?
赵括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随手把骨头扔在床旁的桌,准备再拿一块来吃,好缓解一下心的烦闷。
结果一伸手,发现盘空空如也,里面的骨肉早被他吃的精光。
赵括微微一怔,随手要去拿旁边另一盘里的肉。
但在手刚要触碰到的时候,手却定在了那里。
因为是刚出锅没多久的缘故,盘几块裹着不少白肉的大骨,正蒸腾着森白的热气。
伴随着从账外吹来的微风,阵阵肉香飘散开来,闻的赵括不由是咽了咽口水。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去吃那些肉,
而是转头挑拣着另一盘的骨头,想要看看面还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可吃完的东西再怎么找,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肉来,赵括翻找了两下失望了。
“哎,对了!还有骨髓可以吃!”
想到那些被啃干净的骨头里面还有吃的,赵括赶忙是拿起一块,
潜运内力之下,咔擦一声粗壮的棒子骨被其掰成两截,
看着里面果然又白皙软糯的骨髓,赵括急不可耐地吸吮了起来。
不多时,几根大棒骨都被他吃了个遍,
这下那些骨头是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除非赵括是狼狗转世,连骨头渣子也不放过。
只是别说几根大棒骨的骨髓了,是几十根,对于正直青年的赵括来说,都跟塞牙缝无疑。
咕噜噜。
仅有他一人的帅帐,安静异常,这声肚子的哀鸣显得格外刺耳。
赵括揉了揉肚子,目光又一次放在了满是白肉的骨头,脸露出了煎熬犹豫的神情。
他先前为了追击溃败的秦军,让部队轻车简行,每个人也三天足有的粮草。
结果不想秦军是诈败,将他们给团团围住,导致现在军断粮已经半个多月了。
周围什么草啊树皮之类的能吃的都吃了,但也经不住十万人的消耗。
他们只能杀马充饥,可这也没能坚持多久。
最后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那些重伤垂死的伤员,
以送他们路不在被伤痛折磨为理由给杀了,然后炖了吃!
他面前那盘蒸腾着热气的白肉,是人肉!
军此时绝大部分的人已经都吃过了,而且还吃了好几天!
他本来也应该早摆正心态,跟着一起吃的,
好在他的心腹西门吹风早预料到了这一点,
在当时杀马的时候,留下了一匹没有动,这才让他一个人独享好几天的马肉。
只是最后的马骨头也已经在刚才被他全部吃光了,
眼下如果还想填饱肚子,那他只能跟着一起吃自己麾下那些兵将的们的肉!
可那是人肉啊!
赵括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咕噜噜。
肚子又催促了起来。
饥饿可不懂什么肉可以吃什么肉不可以吃,对他们而言能填饱肚子的是好肉。
“赵括啊赵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赵括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
“你吃猪吃羊,吃鱼吃马,吃鹿吃熊的都过来了,人有什么不能吃的?”
“说白了,那不也是一坨肉吗?吃!不吃你会饿死的!”
赵括深吸几口气,向着那一盘冒着热气的白肉,缓缓地伸出了他略微颤抖的手。
在刚触碰到被炖的软烂的肉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指间流窜到赵括的周身,
伴随着那阵阵的肉香,他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把刚才吃进去的马肉尽数吐了出来!
身体的不适,让被压抑许久的赵括怒从心头起,扬天大喊了一声:
“白起!王龁!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喊完了还觉得不够,顺手抄起桌的马骨人肉,扔了出去。
这时,营帐的幕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
西门吹风满脸惊喜地表情冲了进来。
“殿下,外……”
他刚说了三个字,只觉眼前一黑,有东西朝他袭来。
西门吹风急忙想要闪躲。
奈何他此时心情激动,又从没想过在赵括所在的帅帐,会有什么东西能袭击他,
猝不及防之下,啪啪啪地被好几块骨头跟肉砸了个满头满脸,弄得他是一脸茫然惊慌。
等他看清并不是什么暗器,只是些骨头跟肉后这才松了口气,
顾不得脸汁水淋漓,还有被骨头划破皮肤留下了的点点猩红,
西门吹雪兴奋道:“殿下,有人来救我们了!”
赵括心情不好,看到西门吹风进来前也不先禀报一声擅自闯入,正准备叱骂一番发泄发泄,
一听到对方的言语,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次从软床跳了起来,
飞一般地冲到了西门吹风的身前,双手掐在对方的双臂之:“你,你说什么?!!!”
“援军!殿下,是咱们的人来救我们了!”
西门吹风也是很激动,没在意双臂都被赵括的指甲所刺痛道:
“刚才秦军突然一片混乱,整个军满是火光四起,我看到有咱们赵军的旗帜在四处飘扬!”
“哈哈哈哈!”
赵括闻言仰天大笑:“天不亡我赵括啊!西门,是谁统兵来救?”
“徐毅那小子吗?好啊,倒是本王小瞧了他,这次回去一定给他封个大将军!”
“额……”
西门吹风本来满脸兴奋,一听赵括说出话,顿时面露古怪。
赵括看在眼,道:“怎么了?”
“殿下,看帅旗,面写的是一个廉字……”
“廉?”
赵括一怔,整个赵国,姓廉还能统兵的人只有一个。
“你是说廉颇派人来我们的?!可他不是都被我革职了吗?怎么会……”
说道这里,赵括语锋一转道:“无所谓了,管他呢,能来救我是好样的!”
说着,跟司马吹风走出了营帐。
他被困的地方是在一座山坡,
一出营帐,居高临下可以远处的秦军的营地已经乱做一团。
“西门,快!咱们赶紧点起兵马趁此机会冲出包围,跟廉颇汇合!”
那边西门吹风正带领命去准备,听四下里传来了赵军兵士们激动的高呼,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吃了好多天人肉,心情被压抑到了极点的兵士们,
纷纷拿起了手的兵刃,在没有号令的情况下,
用仿佛野人一般的吼叫,冲下山坡朝秦军杀了过去!
赵括和西门吹风对望一眼,知道现在没可能让那群兵士听命,
当下,两人一言不发地加入了冲下山的队伍。
只是这一去,对于两人都是一条不归路。
区别只是西门吹风还可以复活,赵括却是不能。
……
第二天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发现了赵括面带惊愕的死相。
乱军混战之,不管是殿下,将军,还是小兵,人人平等,谁都有可能死。
很快,赵括的死被定性为死于乱军,这个仇算在了秦国的头。
至此,长平之战以赵军险胜,秦军惨败,
主帅白起投敌,副帅王龁战死,四十万兵士尽数被屠,作为了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