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一天夜里的时候,九九忽然感觉到了不适,她想大概是之前那次误入禁制的后遗症,便没有在意。
直到第三天,九九觉察到了不对。
这种感觉像是永生契的反应,又不像,很怪异。
九九在云岛七八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那便只有前两日被云母拒之岛外的那艘大船了。
九九这样想着,脚下便不停的朝云母的院子走去,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几年摔东西的声音。
九九仔细听了听,发觉是云母在发脾气,而和云父谈论的话题就是那艘船的人。
九九心里嫌弃了云父一小下,转身就离开了。
她得去看看。
万一真是夫君,耽误了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
九九做了万全的准备,直接握住了在她和白且之间互相流转的护身珠,又用了隐身符,这才踏出了云宫。
云宫外是街坊闹市,因为禁制开启,家家户户都关了门窗,街道空无一人格外荒凉。
街道呈环形,共九层,一层一层往外扩散,最外层被并排的种植着云岛特有的云树,遮天蔽日。
以云树为交界,云树内清明如常,云树外雾气缭绕。
九九看着浓稠到不正常的雾气,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方向感也很好,又熟悉云岛的一草一木,即便看不清路也凭着感觉到了岸边。
四周已经没有树木了,九九不敢大意,走的小心翼翼的。
因为她不知道那艘船来了多少人,而此时在岛的又有多少,但她此刻距离大船如此近,极有可能一个转身就碰,虽说她贴着隐身符,还是小心些好。
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平常的古世界。
云岛的人倒是平平常常,就连云父云母也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神奇的或是怪异之处,但九九还是不放心。
她连末日后都经历过了,再次时空转换,会比原来的世界等级还要低吗?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还有这个禁制,以她的灵魂强度及身体素质,竟然会对其产生生理反应,这就很古怪了。
总之,这个古世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概往前走了十几步,九九才透过浓雾看到了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这禁制很神奇,范围就维持在云树以外,云岛以内,但凡是在岛外的,丝毫不受影响。
所以九九可以清晰的看到大船的动静,防守,巡逻等等。
看起来是个有钱有势的主。
九九心想。
可靠的这么近了,为什么永生契的反应依旧这样奇怪?没有增强不说,甚至还有减弱的意思。
难道是她想错了?
但,来都来了……
九九想着一只脚从浓雾里迈了出来。
还未落地,大船站岗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的便看了过来。
九九敢肯定她的隐身符没有失效,可为什么他们会发现她?!
不,并没有发现。
九九迅速挪开眼神使视线涣散,将注意力放在船身。
那些人看向这边,没有发觉有人靠近,一时间也没移开视线,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在毫无发现的情况下警惕四周。
九九感觉到那几股摄人的视线挪开,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果然很危险。
越是如此,她心底那一股怪异的感觉就越不能忽略。
她必须要船一探究竟。
她虽然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发现她的,但无外乎是气息泄露,她虽然用了隐身符,但高手之中行踏走步,一呼一吸皆可称为破绽。
武侠里都这么说的。
九九就有花钱买了敛息符,想了想又用了一个变身符,变成了一只嫩黄色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软软飘飘的飘向大船。
大船内护卫长单膝跪在妇人身前,劝她:“夫人请保重身体。”
您若是不好了,小主子日后该怎么办?
妇人摆摆手,疲累的脸充满了决绝。
“师兄不肯见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护卫长抿唇不语。
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小主子,若是无功而返,小主子必定收不住折腾,能不能活着回到松陵还是一回事。
护卫长知道自己不能再劝了。
主子临终前将松陵山庄尽数交给夫人,他们要信任夫人,就像信任主子一样。
妇人抱起昏睡过去的名叫阿时的小孩,表情肃穆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岸走去。
九九飞到一半发现永生契的反应大了不少,立即将目标转移到了妇人和小孩身。
最终它挥着翅膀,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妇人宽大的袖摆里。
“阿时,坚持一下,娘这便能进去了。”
云岛的规矩,除非云岛之人,否则不仅允许不可踏入云岛半步。
妇人将一个令牌抓在手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浓雾。
早在九九踏进浓雾的时候,云母那边就知道了。
浓雾是禁制,说白了只要身处其中,触碰到一点点的雾气,这边就能够立刻知晓。
但妇人却没有阻止,一来她还在和云父吵架,没空去管九九;二来,她也需要一个台阶下。
云依到底是云岛的人,她是气她当年不顾一切嫁于俗世使得母亲郁郁而终,可她终究是母亲最疼爱怜惜的人。
所以当又有人踏入禁制的时候,云母心下一慌,立刻便撤了禁制。
禁制伤人心肺,极不好医。
对云父惊讶的眼神,云母气呼呼的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把你宝贝女儿揪回来?!”
云父及忙点头称是,将云母扶出房间安置在外面的软榻,才颠颠的走了。
云母说是叫他去接茵茵,实际是让他去将云依带回来。
云依这丫头自小就倔,当初不顾云岛的阻拦非要外嫁,自此依照规矩与云岛断绝关系,十几年来不曾联系。
母亲临死都不曾见过一面,云母气她也是应当。
如今她忽然主动前来,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云父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小师妹,云母也不忍心。
云依如今低头,怕是心里已经够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