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纵横交错的脸，就连皱纹缝里都透出一股激动，老泪纵横地看着楚秦玉道：“少爷！老奴当年远在苏州才留下一条贱命，本想以死谢罪，本应早早自裁以明志，可苍天有眼让老奴重新遇见少爷。老奴只想替主子们问一句，当年残害楚家之人，少爷可有一一讨回来？”

白芷脑子一懵。

惨害楚家的人……那不就是……她吗？

白芷顿时有些紧张地看着楚秦玉，这件事让楚秦玉一家蒙害，他还因此被关进掖幽庭这么多年，心中对皇帝的积怨定已深。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之后，现在却又因情愫纠缠不清。

老者突然提起来的问话让两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随后，楚秦玉试探着开口：“我……我不是什么少爷，如今皇室安稳，自然是还未……”

“当年的事和皇室并无关系！”老者突然激动地道，“当年楚家是被人陷害的！什么叛国，什么通敌，都是放屁！将军是我见过最忠君之人，可他就是因为太忠心，才遭此横祸！被有心之人算计，覆灭了整个楚家！”

老者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振聋发聩，白芷惊愕地瞪直了眼，猛地扭头看向楚秦玉。可楚秦玉却也是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老人家可详细说说？”楚秦玉问道。

老者一抹泪，坚定地道：“那是自然！老奴苟活在世就是想看楚家能沉冤得雪，那贼人能臭名昭著罪有所报！只是……”

老者看了眼旁边的白芷，白芷顿时会意，自觉地说自己去边看看风景，便走开了。

老者又拉着楚秦玉，低声道：“少爷，当年老奴受大将军嘱托，来苏州替他办一件差事，那件差事，就是来调查苏州的首富段铭。

当年，有人想要收买大将军，让大将军派兵围了京城！二十万楚家军铁骨铮铮，都是为了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大将军自然不愿，那人便将源源不断的白银珍宝送入将军府，全让大将军抬出去沉了江。

可是大将军起了疑心，送来的东西折合白银足足亿两，那时大将军深受陛下圣心，便想查一查这白银究竟来自何处。于是，就查到了这位段老爷头！

可这些年来，老奴无能，几次想要探查都被他们的探子给打了回来，最终只能在这深山老林里苟且偷生。老奴并不清楚当年收买大将军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大将军十分气愤。

后来的事，就是从将军府里搜出数封大将军和敌国往来的书信。老奴敢打保票，那些东西并非出自将军之手！

少爷！老奴一把老骨头，若能为少爷贡献出一分薄力也死而无憾！但愿少爷能彻查当年一事，将楚家蒙受的冤屈系数洗清，老奴才有颜面到地下见大将军一面啊！”

楚秦玉听完这些，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是从冰窖里被捞出来的。

他以为这辈子见过的黑暗已经够多了，可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当蒙在它身的遮羞布被扯开的时候，下面真实的东西已经烂到生疮腐臭四溢！

段铭？

段铭！

所以从头到尾，他这一生都是活在别人的圈套里？！

淮王……顾怀安……段铭……他们从地狱中将他救出来，又将他送入另一个地狱，可没有想到，从一开始，所有的悲剧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楚秦玉眼底微微有些猩红，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发出瘆人的响声，老者一掌拍在楚秦玉肩，沉声道：

“少爷！要忍！”

“可我已经忍了足足十五年……”

楚秦玉的声音颤抖飘渺，却让人听出了森森的杀意！

“少爷！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您现在，一定要先稳住蛰伏啊！”他看得出来，楚秦玉羽翼未丰，贸然行动只是螳臂当车，白白送了性命而已！

楚秦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强行将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我知道。”

隐忍，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人生守则。

老者担忧地道：“老奴一直在虎丘山，只要少爷有用得到老奴的地方，老奴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去做！少爷！你回去一定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楚秦玉睁开眼，眼底仍旧是猩红，可神色却冷静了不少，“你放心。若是有事，我会派人来联系你。”

“不愧是将军之子！少爷，老爷夫人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的。”老者看着楚秦玉沉稳的样子，忍不住欣慰地赞叹道。

楚秦玉没有答话。

他这些年来错认敌人，认贼作父，足够让他们失望了。

“老人家，你先回去，这些日子先避一避，千万不要下山。我先走了，若是再耽搁久一些就不好了。”

“老奴都明白。少爷一定要保重好自己。”老者背重重的柴火。哪怕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他背起柴火的时候，仍旧是身姿挺拔精神矍铄！

楚秦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顿时一红。

这就是当年的楚家军吧？

每一个都是血性英雄，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良久，楚秦玉才调整好情绪回去找白芷。

可回到原来的石阶，楚秦玉左右环顾了一圈，树林茂密，天色昏暗，他居然找不到白芷的影子！

“潇潇！”楚秦玉心急如焚，心慌到节奏都乱了，只能大声对着空气喊道，“潇潇——”

“来啦来啦！”白芷老远听见楚秦玉的声音，捧着一把不知什么东西过来，欢天喜地的模样，像是个乐颠颠的年画娃娃，跑进了楚秦玉的视线里。

楚秦玉三步并两步前一把将白芷搂进了怀里，力道大得白芷直接将胸腔里的空气都挤走了，快要窒息的时候，楚秦玉才稍稍松开她。

白芷连忙道：“怎么了嘛？我都……唔……”

白芷瞪大了眼睛，看着放大的这张俊脸凑在自己面前，感受到他焦急的动作和紧张的情绪，唇角似乎都被他咬破了……

肆意掠夺了好久，楚秦玉才微微喘息着将她放开，看着她嫣红微肿的唇，低声道：“潇潇……我以为找不到你了……”

白芷没有看见，落在她脸的那对星眸里，是浓浓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