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林在那天之后彻底消失在苏雨凝的世界里了。苏雨凝看着吴青林的微信,在提出离婚的那天就再也没有新的动态。苏雨凝多少次想要打电话给吴青林,她仅剩的理智把她拽回到现实里:他们已经结束了婚姻关系,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苏雨凝浑浑噩噩地在家里睡了三天,终于收到了吴青林的讯息,内容言简意赅:今天有时间吗?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苏雨凝看着讯息迟迟无法回神,原来最后的问候只是因为要办理离婚证了。苏雨凝坐在床上,被子胡乱地铺在床上,窗帘的缝隙照进丝丝缕缕的阳光,苏雨凝起身准备去洗漱,事情也应该要有个了结了。
苏雨凝刚刚放好水准备洗脸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吴青林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苏雨凝出来,他只好打给苏雨凝,电话响了许久依旧没人接听。吴青林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害怕,他怕苏雨凝想不开,更怕自己会失去她。
吴青林拿出公文包内袋里的钥匙打开门,卧室的窗帘拉着,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暗。吴青林急忙跑到卧室里,床上乱糟糟一团,却不见苏雨凝的身影。吴青林只好呼喊苏雨凝的名字,仍旧没人回答。他去了厨房,厨房空荡荡的,餐具还是之前自己离开时候的摆设,终于,吴青林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苏雨凝。
只见苏雨凝身穿一件白底蓝花的睡裙脸色苍白地昏倒在洗手池旁边,她那头美丽柔顺的秀发铺在地上黑漆漆一片,有一些像海藻一般爬满了她的眉角和唇瓣。
最让吴青林感到彻骨寒冷的是苏雨凝白色裙子上的嫣红血迹,那血顺着苏雨凝雪白纤细的大腿缓缓落下。
吴青林双腿一软,瞬间跪倒在地。他忙去检查苏雨凝的伤口,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幸好两只手腕都完好无损,可那血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吴青林多想,他急忙抱起苏雨凝狂奔出去,拦下一辆车,朝着医院奔去。
一路上吴青林都在小声呼唤着苏雨凝,想要唤醒她,可苏雨凝的唇色发白紧抿着,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睫毛轻轻颤动着,呓语般地喊着“老公”。
吴青林握住苏雨凝柔弱无骨的手掌,轻声回应,“丫头我在,我在呢。”
苏雨凝终于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她轻轻地睁开眼睛,肚子绞痛得厉害,双腿有些滑腻的液体流过,痒痒的。苏雨凝本能得伸手去摸,只见白皙的指尖上沾染着一片殷红。苏雨凝的神思还有些涣散,她侧过脸看着吴青林焦急的双眼轻声问道:“老公,我这是……”
吴青林也吓得不轻,但此刻他很清楚,自己千万不能慌,不然苏雨凝就会更加慌乱。吴青林长吁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安慰苏雨凝,“没关系的丫头。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稍微忍耐一下,有我在你身边。”
或许是因为有吴青林在身边的缘故,亦或是因为大脑太过混沌的缘故,苏雨凝艰难地点了点头,因为疼痛的缘故,苏雨凝的双唇微微有些颤抖,“我好累,想睡一会儿……”
还没等吴青林说话,苏雨凝就已经闭上眼睛,头一偏靠在吴青林的肩上昏睡了过去。
吴青林感受到苏雨凝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消失,心下一阵慌乱,他再也控制不住声音拔高数倍,“师傅你快一点!”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到苏雨凝的脸色也是一惊,忙猛踩几下油门,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刚到医院,吴青林急忙抱起苏雨凝冲到急诊室。医生忙把苏雨凝放上病床推进抢救室,吴青林被阻拦在门外,只能焦急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青林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站得麻木了,苏雨凝才被退出抢救室。病床上的苏雨凝脸色更加苍白,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呼吸都微弱得好似随时就会停止。吴青林的心里波涛汹涌,他不知道该和苏雨凝说些什么。
吴青林抓住医生的手臂,满眼担忧地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为什么会流血?”
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雨凝,才回答道:“她……流产了。”
吴青林听了医生的话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流产了?”
吴青林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苏雨凝,“你怀孕了?”
苏雨凝勉强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苏雨凝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吴青林也察觉到自己此刻追问这些问题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苏雨凝养好身体,她的身体本来就弱,现下突然流产,对她的身体损害更是不用说。
吴青林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床,小心翼翼地推进病房里,生怕会一不小心颠着苏雨凝。
特护病房里只有一张床,是吴青林特意为苏雨凝准备的。他把苏雨凝安顿好后,出去买东西。
苏雨凝趁着这个空档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吴青林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苏雨凝正睡得香甜。吴青林买了一份粥和两个包子,还买了些红糖。等苏雨凝悠悠转醒的时候,吴青林已经冲好了红糖水。
苏雨凝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片雪白,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很是刺鼻,苏雨凝不太习惯地皱了皱眉头。
吴青林看着苏雨凝皱眉,急忙询问,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怎么了?还疼吗?”
苏雨凝这才注意到身边坐着的吴青林,“你怎么还在这儿?”
虽说苏雨凝的语气很平静,但吴青林的心头却不由得一痛:她这是已经把我分离出她的世界了吗?
苏雨凝并没有察觉到吴青林的异样,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现在是几点了?”
吴青林看了一眼手机,语气淡淡地回答,“已经八点多了。”
苏雨凝背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嗓子里干得厉害,苏雨凝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吴青林忙把床头的红糖水送到苏雨凝的唇边,苏雨凝感激地看一眼吴青林,“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喝了水后的苏雨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她调整姿势,面对着吴青林,淡然开口,“对不起,看来今天不能去民政局了。”
吴青林心里很不舒服,他没想到苏雨凝刚刚转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办理离婚证。他的声音略染了些许的愠怒,“既然不能去了,道歉又有什么用?”
苏雨凝被吴青林莫名其妙的怒火给烧得摸不着头脑,她先是疑惑地看着吴青林,接下来好似明白了什么,缓缓开口说道:“你放心,我明天出院后就会去民政局,今天的事情……抱歉了。”
吴青林恨不得掐死苏雨凝,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简直就没有一点长进,自己生气难道是因为今天的离婚证没办成吗?
苏雨凝看着吴青林的脸色变幻莫测,眼底的怒火有了星火燎原之势,内心更加确信了吴青林对自己已经没有一丝的感情了。苏雨凝原本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哪知脸颊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苏雨凝还是放弃了,她垂下眼眸不去看吴青林,颇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吴青林被怒火烧得只剩下几分理智,“好,明天出了院联系我。”
吴青林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苏雨凝也不理会他突然的转变,自顾自闭上眼睛,“好的,明天下午我在民政局等你。”
吴青林自然听出了苏雨凝字里行间有送客的意思,也不好多留,站起身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就径直离开了病房。
苏雨凝看着吴青林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小腹,终于笑了。或许吴青林的离开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现在的苏雨凝不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