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贾瑞去了以后,贾代儒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后带回原籍.当下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荣国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亦是二十两,宁国府贾珍亦有二十两,别者族中贫富不等,或三两五两,不可胜数.另有各同窗家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倒也算了是圆满的为贾瑞举办了丧事。
不知不觉日子已过去了一月,这天正是放榜的日子。贾蔷只身来到榜前,只见此时早已是人山人海,有一心为求功名的士子、有比肩叠踵的围观者、有拉着手嬉戏的小童、有呜呼哀哉的痛哭流涕者、还有人来人往的小贩。贾蔷向榜文看去,只见榜文的起首是‘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雍乾...’接下来便是一个个名字,贾蔷在第十五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自己现在算是有了敲门砖,跨入科举大门的第一步了。
“贾兄!贾兄!”。只看到一衣服素净的士子朝着贾蔷的方向走来。“原来是种兄,蔷这厢有礼了”。贾蔷看到走向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同窗种遽。“贾兄可是榜有名焉?”对方一脸喜色的问道。见此贾蔷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想必也榜有名,自己便可以不必忌讳。所以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侥幸,侥幸而已啊,第十五名”。“贾兄谦逊了,贾兄的才华吾一向知道颇为敬重,倒是我白白虚度了十数年光阴,至今已三十有余。贾兄是知道的,我们家乡有风俗如家中有人中了举人按例可在祖坟立旗杆两个,以光耀祖宗。家母经常对人说:“坟不立旗杆,我是不去的。贾兄可想我的压力是如何之大,今天终于有了走向举人的台阶,当不醉不归”。说到此时,种遽依然是鼻涕纵横,不能自己。
在当今这个朝代或者说古代封建王朝,面对科举或许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形。封建腐朽思想和科举制度毒害下,精神迂腐不堪,麻木不仁,生活四体不勤,穷困潦倒。人们都在期盼一朝中举,从此鲤鱼跃龙门,好升官发财。
他突然有些可怜对方,因为对方基本没有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一出生家庭教育就在给他灌输科举才能改变人生、改变命运、光宗耀祖的思想。他几乎丧失了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却不能说对方是错的,因为生活,每个人都需要生活,现实会把一个人变得疯魔起来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道理,何况对方还有一个看去很伟大的母亲,至少是看去。
贾蔷展颜一笑,“当同去,种兄,今日就如你说说,不醉不归”。两人就这样从人群中向一酒馆走去,此时有捶足痛胸者抱头痛哭、有‘哀呼,痛矣’的感叹者,不时出现在两人面前。贾蔷突然想起了一首诗—放榜日。
禁漏初停兰省开,列仙名目清来。
飞鸣晓日莺声远,变化春风鹤影回。
广陌万人生喜色,曲江千树发寒梅。
青云已是酬恩处,莫惜芳时醉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