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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爻域东西南北中五境,东境以步风两家共同管辖,西境以太上紫极宫一家独大,南境以颂谷和归墟门两强并存,北境以岳家与沧澜宗互相掣肘,中境以宋家和百里家结盟而立。

贺洛山位于北境的西南方位,与中境接壤,按照就近原则,隶属于中境宋家管辖,而非隶属北境岳家与沧澜宗。

年初,贺洛山天降异象一事传遍了风爻域,只是碍于宋家势大,旁人不敢言语加之,但私底下前往贺洛山探寻的人不在少数。

鉴于此况,宋家掌鸣院的主事之一的元婴修士颐和真君领令,在宋家挑选了两名金丹修士和十八名筑基修士,组成探寻队伍,前往贺洛山。

宋知沐便是两名金丹修士之一,在掌鸣院是一名寻常事者,此次前往贺洛山是为了积累功绩,争夺主事之位。与其他五院不同,掌鸣院司战,七成的事者皆是修为高战斗力强之辈,这也造就了谁也不服谁,凭本事说话的规矩。

比起宋长乐是登玄院培养的未来执掌者之一,宋知沐在掌鸣院不过是无名小卒,别人顶多会给他加上一个登玄院下一任院长的长子的标签,他在掌鸣院无人照应,想要升迁太难。

要知道修士筑基后,寿命有两百年,金丹后有五百年,元婴后有一千年,依次五百年迭加至返虚,大乘后有五千年,悟道后有上万年。

大多时候,修士的时间是漫长的。所以六院的事者众多,能当上主事的事者不足两成,从主事升到司簿不足一成,再往上便是少院长和院长了。

事者太多,主事的职位太少,竞争激烈,有的修士当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者,如此熬资历者比比皆是。

可宋知沐不想这样,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这太难。

仅仅三个字,便足以让他毫不犹豫地抛弃安逸,就譬如这次的贺洛山之行,无人知道天降异象是机遇还是风险,所以需要先头部队去查明情况。

贺洛山多被苍木覆盖,妖兽众多,是修士历练的必去之地。宋家对贺洛山虽有管辖权,却并没有拥有权,是以先头部队遇到的危险可能是妖兽,也可能是修士。

大多时候宋家的名号是好使的,可有些时候也是催命符。

近来风爻域中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贺洛山,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杀杀宋家的气焰也是极有可能。

毕竟,世家不是铁板一块,宋家垄断最为炙手可热的丹药买卖已有数千年,眼红的人怕是遍布风爻域,便是那最不差钱的太上紫极宫也是虎视眈眈,这年头没有谁会嫌灵石多烫手的。

宋知沐前去贺洛山时,带足了丹药和阵盘,宋简白甚至在他身上设下禁制,就怕他在贺洛山出事。

“贺洛山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宋矜歌到底是问出了心底疑惑,眼睛一直在宋知沐身上打量着,怕他是表面无碍,内里却受了伤。

宋知沐好声解释道:“哎呀你就别看了,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元婴以下都没事。只有颐和真君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掌鸣院的回春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昏迷不醒,竟受伤如此之重?”宋矜歌敏锐地听到他说元婴以下都没事,心底生疑,愈发好奇不已,“那大哥你是几时回来的?”

“回来快七天了,不过院长要我们把贺洛山所发生的事情都要一一告知,还请了虏弈院的那帮人。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老学究,能逮住一个小问题死不松口,我们都快被这群人问疯,而且一个人有问题一群人都得留下来,他们要甄别信息,不容许有差错,现在才被放出来,我正准备去爹哪里。咦,你来的方向不就是守一阁的方向吗?”宋知沐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她先前四处走走的谎话。

宋矜歌苦笑,“是啊,我刚才是去了爹哪里。”

“怎么?看你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难道是被爹给训了?”宋知沐有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安慰道,“没事,不就是筑基失败,你才十四岁,又不是四十岁,再说你哥我十九岁筑基,你二哥三十岁还没有筑基,你再放眼看看风爻域,三四十岁筑基的修士一抓一大把,一辈子没筑基的修士也不在少数,莫要太过在意。”

宋矜歌听着大哥的安慰,愈发觉得不是滋味。

的确,风爻域不曾筑基的修士得有六成,像那些散修、外门弟子、小世家的子嗣筑基艰难。

有句话就是这样说的,筑基是一道门槛,门槛前尸骨如山。

可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却有四成,像内门弟子和大世家培养的子嗣皆是属于这一行列,宋家长辈给的教诲就是不要跟这一行列以外的人相比较,向上看,永远不要向下看。

宋矜歌从小享用着宋家提供的资源修炼,竟然在筑基的门槛绊倒了四次,若不是冲击筑基时曾得有一缕感知,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还能筑基吗?

且今日之事给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隐隐觉得不妙。

念及那缕感知,宋矜歌努力忽略掉心头的不适,“大哥,你可知道三姐筑基了?”

“略有耳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宋知沐眼神明厉,脸色担忧,“可是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耳根了?”

“我倒不在乎这些,只是听你说起二哥至今未筑基,他是三灵根,而宋未央是五灵根却领先一步,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知沐点点头,思索片刻,“许是她有什么机遇,五灵根虽难筑基,却也不是不能筑基。”

“可是,她才十八岁。”

一瞬间,宋矜歌仿佛明白了什么,五灵根修士是能筑基,但年纪多数偏大,宋未央如此特殊,定会引人注目。

如今修士面临的困境是众所皆知,门派世家都想寻找解决修士吸收灵气速度放缓之法,像宋未央这样的人一定会引起诸方重视,或许在她成功筑基的一刻开始,便有人盯上她了,她的一举一动皆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就算是宋未央拿了女主剧本,可这光环太过夺目,风爻域的人不全是傻瓜。

倒是她先入为主了,知道宋未央筑基后就以为自己穿越的是一个书中世界,却全然忘记了此前生活的真实。

现在看来,宋未央究竟是女主,还是是被放在明面上的猎物,有待考究。

“十九岁就十九岁,眼睛不要总是盯着别人表现出来的,也许私底下人家比你还刻苦勤练。”

宋知沐说完便发觉不妥,这五灵根与双灵根的差距,可不是五减二等于三。像他为金火灵根,可若是跟宋长乐相比较,筑基的时间虽相差甚远,如今他俩的境界却只有一步之遥,宋长乐便能赶上自己。如此天赋令他骇然的同时也庆幸,这是他的胞妹,而不是他的敌人。

不过这样一比较,那宋未央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宋知沐震惊不已。

宋矜歌看他的表情,估计也是察觉出了问题,倒不想他再去纠结宋未央筑基一事,复而问出先前疑惑:“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贺洛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哦,是这样的,贺洛山的深处现世了一处上古大阵,我们进去时已经有很多高阶妖修守在大阵外面,甚至还有两名修士,看起来颇为惨烈,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已经昏迷不醒了。听妖修说是从大阵里逃出来的。”宋知沐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如此好奇贺洛山的事情啊?”

宋矜歌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不是你说元婴以下没事嘛,所以我就好奇怎么个没事法。”

“也并非是没事,这个上古大阵很奇特,我们本是一起入阵,进到里面时被迫分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了一群小孩在拜师学艺,其他人看见的是门派弟子的日常生活。我感觉在里面待了有一年,但出了大阵后却只有半个月,而且我们是被大阵强行送出来的,身上并无大碍,但颐和真君却是同那两个修士一样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我们喂了丹药也没有效果,周围又是高阶妖修,只能原路返回。”

“还有呢?”

宋知沐无奈摆摆手,说:“没有了,就这些。”

“两个修士呢?”宋矜歌心想,这两个修士也是知情人,该不会撂在贺洛山听天由命吧?

“呦,挺注意细节的啊!他们当然也是在回春堂里躺着啊!”宋知沐忍不住夸赞道。

“本来虏弈院那帮人不让我们说出去的,但这事捂不了两三天就会全风爻域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往回赶的时候,正有一堆修士往里面赶,其中有三个人,紫衣银冠,是太上紫极宫的人。我悄悄用神识试探了一番,修为在我之上,不巧被那人给察觉,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倒也没有徒生事端。”

用神识试探他人,可视为挑衅。

宋知沐感叹,“太上紫极宫可真是大手笔,这三人起码是元婴修为。”

宋矜歌哑然,继续询问:“这上古大阵可是要众人分之了?”

“不然呢?宋家也没有办法吞得下去啊!虽然说元婴以下没事,但进到大阵之中,真正能拿到东西,并且能护得住的修士需是金丹修为。这金丹期修士又不是大白菜,宋家哪来这么多人去填。”

宋知沐见小妹如此在意,忍不住一番取笑,“虽有危险,也有机缘。不过连我都不敢肖想,这个大阵给我的感觉十分诡异,你休要多想,思多伤脑。”

“我知道了,不过你说既然是幻术,那么你们看见的景象就是假的了?”

“也有可能是真的,虏弈院的事者说我们看见的景象,可能是道衍时期的一个门派,好像是,叫什么太白门,应该是这三个字。”宋知沐说着说着,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好了,我知道就这些了,我还要去爹那里,你要四处走走就四处走走吧,小脑袋瓜里就别想太多了!”

宋矜歌扒开他的手,闷声回答,“那回见了,大哥。”

其实她还是有疑问的,上古大阵现世与天降异象有何关联?还有宋知沐的那句宋家哪有这么多人去填,这个‘填’字,莫名让她感到恐惧,恐怕这座上古大阵不是什么善主。

不过大哥说了是道衍时期的太白门,这条线索这么清晰,应该能在宋家藏书里找到有关记载,姑且去找找看。

.

源梧院。

宋长乐看着一地的葫芦,不确定地向识海中的小人儿发问:“这些都是普通法宝,你确定有你所说的先天灵物?”

“我只记得是葫芦,但不确定是哪一个,没道理宋未央能得到,你就不能得到啊?”小人儿的声音有点委屈,她能记得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甚至思维方式也被天道降至总角时期,很快她就会变成如婴儿一样,记忆空白。

宋长乐叹息一声,只得柔声细语地安慰她。距离小人儿的出现,已经有九十六天了,三天之后这份机缘就会彻底消失。

离仙的赐福,是有期限的。

“小乐乐,要不你再试一遍吧?”小人儿被哄好后,马上跃跃欲试地提议。

“不用,我明白了。”

宋长乐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掌纹很乱,可她此刻的心境却无比澄明。

鱼已经上钩了。

原有的轨迹将被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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