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瞪了眼左伦,又朝要出去的狱卒喊道:“要他们注意点,别搞坏我的家具,不然出去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兜着走?”狱卒小声重复了下,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没敢停下来问长公主,按照自己的理解,麻利地走了出去,知会外面的千牛卫。
左伦安排好,恭恭敬敬地朝思齐拱手行礼,“卑职问话完毕,请殿下回房,等候下一次传唤。”
“下一次?若是你有没问完的,现在就问,我不想来第二次。或是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来得及记下的,我可以再回答一遍。”
“殿下刚才所言,字字句句,卑职铭记于心,即可默写,记录在册,然后再根据殿下的口供,据实查纠,调查有关人员,再与殿下对质,因此需要多次讯问,这是规矩,卑职莫敢不从。”
思齐微微一笑,牙关紧咬,“好好写!”
咸平公主思咏在听到妹妹被禁军抓走,投入大牢后,赶忙带着雪柳进宫,去求见太后公孙嬿。
她们被挡在了宫门之外,说国舅立下规矩,不得随意进出皇宫。
还是回宫复命的庆覃路过,将咸平公主带了进去。
庆覃直接把咸平公主带到马球场,一般午后时分,都是皇帝练习骑射的时候。
到了偌大的马球场,咸平一开始只见到零零散散的宫人,并没有看见皇帝思玄和太后公孙嬿。
焦急地站了会,才发现远处尘土飞扬,由远及近。
定睛望去,一人一马,太后公孙嬿骑着枣红马在后,皇帝思玄骑着白马在前,猛然右拐了弯,看样子还要继续练习。
咸平顾不得规矩了,急得喊道:“太后陛下”
怕声音传得不够远,咸平一边呼喊一边跑过去。
皇帝思玄回头一望,是姐姐咸平,连忙勒住马。
太后公孙嬿也随之停下,与皇帝思玄一道勒马回首。
咸平跑到两人跟前,在两匹马前,轰然跪下,喘着粗气,“拜见太后陛下”
“姐姐快起来吧。”思玄忙道,轻盈地下了马,又到一旁扶着太后公孙嬿下马,目光始终都在咸平身上。
姐姐如此模样,未经梳洗打扮,也没有换上华服,穿着家常衣服就跑了来,定是有事发生。
思玄扶完太后,又赶忙去扶咸平,咸平见公孙嬿在场,不敢让皇帝扶,自个儿起来了,面容不安,“陛下南阳遭人诬陷府中有巫蛊之物,试图谋害陛下,现下已经被打入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还望陛下做主!南阳平日虽然顽劣,但秉性不坏,性子直爽,便容易得罪人,她是半点害人的心思都没有,怎么会诅咒陛下呢?”
“巫蛊?”皇帝思玄面容一惊,习惯性看向太后公孙嬿。
在后宫中历练多年,见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的公孙嬿明显要淡定,她信步上前,也带着诸多疑问,“是谁诬陷南阳行巫蛊之术?这种害人的东西,在咱们皇家是不允许出现的,也是不允许被皇子公主们所知道的,南阳又怎知巫蛊之术?”
皇帝思玄从未听说过这个词,看着姐姐与太后的脸色都不好,心里也知道这是个不好的词,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咸平眼泪夺眶而出,抽抽搭搭,“我今日派人给南阳送自个儿种的葡萄,哪知去送葡萄的人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大队人马往里进,其中领头的是驸马齐彬,其余的都是朝中大臣,看不甚清楚。”
“齐彬?”公孙嬿眉头紧皱,“就是那个破落户驸马?”
“正是此人。”
“这破落户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啊,竟敢诬陷当朝长公主!”公孙嬿随口骂了句,不紧不慢宽慰着咸平。
“你且起来,不用担心,现如今啊,那些个严刑逼供的酷吏都被清理干净了,刑部的那些人个个严明公正,我想啊,明个儿就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将南阳放出来,把那个破落户逮进去!你且回去,准备洗尘宴,明个儿给南阳洗洗晦气。”
“太后,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咸平抬起惊恐万分的脸,眼睛里全是泪水,“他们还在府里挖出了有人事先藏在那里的桐木偶人,上面血迹斑斑,还有陛下的名讳只恐此事会发展的不堪设想,连累许多无辜之人啊。刑部加上之前堆积的案子,犹如山高,只恐人手不够,那齐彬再伪造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左右了刑部的判断,那南阳就真的再难出来了啊”
她深深匍匐,在公孙嬿脚边连磕三个头,哭道:“还望太后救救南阳”
思玄也急得拉住了太后公孙嬿的衣袖,“母后,救救姐姐吧,我与姐姐一母同胞,她怎么会谋害我呢?那个木头人,肯定是齐彬放在那里,要陷害姐姐!”
咸平赶紧跟道:“先前齐彬被南阳发现,外面还有一房姬妾,暗地查访,却发现那是齐彬先前的妻子,齐彬为了攀龙附凤,特意休妻,才得以尚公主。南阳发现,气急败坏,多次要与齐彬和离,都被齐彬花言巧语哄骗了过去。齐彬如此陷害南阳,只怕是他有不愿意明说的秘密,被南阳知晓,才想一不做二不休”
太后公孙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大为惊讶,“还有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听南阳提起。”
“臣也是近来才得知其中经过,那齐彬觐见先皇之时,说自己从未娶妻,但其实已有发妻,发妻还怀有身孕,齐彬为了尚公主,不惜休弃发妻,抛弃腹中孩儿,足以看出此人铁石心肠,绝情寡义至极,为达目的不惜牺牲妻子。
他的发妻郑氏便是前车之鉴,南阳便是第二个受害者,还请太后下旨,命人好生督查此事,以免让南阳饱受冤屈啊。太后您也知道,南阳性子刚烈,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听得有人冤屈她,只怕会以死明志啊!”
思玄也知道自己亲姐姐的脾性,连忙跟道:“母后快救救姐姐吧!”
公孙嬿命赶过来的宫女扶起咸平,一手扶着皇帝思玄的肩膀,轻声宽慰:“你们不用担心,谁敢对南阳怎么样?只要南阳没有做那等事,她便还是咱们大唐的长公主,谁若害她性命,必须付出代价!”
又对思玄道:“陛下,你且先回延英殿写一份中旨,直接交由内侍省,让庆覃带着这道中旨,赶往刑部,让他们务必照顾好公主,彻查驸马齐彬,不许放过任何一件事,胆敢违抗,或是办事不力,糊弄了事,让负责本案的人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