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寻面无表情,盯着浑身湿透,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柳清清。
“柳姑娘,水刑的滋味如何?”
柳清清抬起头,冻得乌紫的双唇半天张不开,惨白的脸色如同薄纸。
“你去看过殿下吗?他还好吗?”
“看过了。”孟晚寻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柳清清紧紧抱着膝盖,牙齿打颤,道:“你是殿下的属下,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他。”
孟晚寻打量着无论何时,总是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柳清清,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你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殿下,真叫人感动,可惜殿下没看到。”
“我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柳清清咬牙道。
孟晚寻看了眼门外,走进牢房,俯身靠近柳清清,低声道:“如若不是你招来守卫,殿下与你也不必吃这个苦。”
“孟仵作,你在胡说什么?”
柳清清惊诧地看着孟晚寻,一脸茫然。
“别装了,我已经托李大娘问过了,有人报信说昨晚会有婢女出逃,报信的人是一个厨娘。”
她捏住柳清清娇俏的下巴,
“我若是没有提防你,今日被关在这里受水刑的,便是我了,说不定还会丧命。”
“没有,我没有,我本想等你一起走的,可那些守卫突然出现,我没办法才……。”
柳清清挣脱开孟晚寻的手,摇头辩解道。
孟晚寻看着狡辩的柳清清,心中失望不已。
“你不必慌张,此事我不会告知殿下的。”
柳清清依旧否认,“我没有……”
孟晚寻抚了抚额头,鄙夷一笑,厉声道:“难道要我将证人拉到你面前来吗?温柔体贴的柳姑娘?”
柳清清目光闪烁,喃喃道:“厨娘那么多,一定是别人。”
她遮住了脸,就算孟晚寻将证人找来,也无法指认她。
只要咬死不承认,孟晚寻就拿她没办法,殿下更不会轻信她。
孟晚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她不解地盯着柳清清,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都害,明明我在帮你。”
好好的一个女主,变成如此德性,让她觉得回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柳清清委屈地笑了笑,“我还想问孟仵作为何揪着我不放呢。”
“罢了,不说拉倒,看你求生欲这么强,我便也放心了。”
孟晚寻深深看了她一眼,感慨万千。
“等等!”
柳清清扑过来抓住准备离开的孟晚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保住殿下,我随便你冤枉,可你千万要保护殿下,求你了。”
“你的殿下身体结实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孟晚寻从她手中扯出衣裙,一脸嫌弃。
“倒是你,要是再整出幺蛾子,我们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矿山主人一手遮天的地方,管他是什么有权有势的景王殿下,进了这里,生死就由不得自己。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孟晚寻脸色变得恼怒,高声斥责道:
“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哥哥远些,狐媚子!”
守卫从门外探进身子,提醒道:“丑孟儿,骂也骂了,气也出了,你该走了。”
“多谢守卫大哥,我这就走。”
孟晚寻感激地朝守卫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相貌丑陋可怖,这里的人都因此对她要比对别人友善些。
因为她毫无威胁且卑微的存在,让那些处于底层的无名之辈,萌生了从未有过的同情心。
他们对孟晚寻施舍的善意,令他们拥有了成就感和高人一等的错觉。
如此可怜的人性,孟晚寻在前世就见识过了。
父母还未离异日日争吵时,旁人同情她没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父母离异她无人过问时,旁人同情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些人表示同情的方式,就是在遇见孟晚寻时,拉着她的手,将她的遭遇复述一遍,好像孟晚寻不知晓自己身处的境况一般。
末了,叹的那一口气,便是他们最大的施舍。
孟晚寻的独立与坚强,在他们看来也是可怜的象征。
利用这一人性,给自己画疤痕的孟晚寻,在矿山处处得到照拂。
在这些人看来,她是矿山最底层的存在,照拂了她,仿佛自己的地位就会随之提升。
一回到后院,孟晚寻就被李大娘叫去。
“丑孟儿,我今日腰有点疼,你帮我瞧瞧。”
孟晚寻按住李大娘满是赘肉的腰部,问道:“是这里疼吗?”
李大娘疼得脸都皱一块了,“哎哟,对对对,哎哟,一动就疼得紧。”
“您忍着点,我帮您揉捏揉捏就好了。”
“那太好了。”
李大娘侧躺下来,背对着孟晚寻。
孟晚寻轻轻帮她按压痛处,闲聊了几句后,她装作好奇,问道:
“李大娘,您说您是夫人的心腹,为何我从未见过夫人?”
李大娘笑了一声,“傻丫头,夫人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就老爷偶尔来一趟。”
“哎哟,轻点,轻点。”
“我来的那日,远远看了一眼老爷,那通身气派,看起来就是达官贵人。”
孟晚寻漫不经心地说着,手动作轻了几分。
“那当然了,不是达官贵人,能撑得起这么大的矿山?”
孟晚寻见李大娘眉飞色舞,言语间尽是得意,趁机问道:
“既然是达官贵人,京中定是有大宅子的,李大娘来这苦哈哈的矿山做什么?”
原著不是办案侦探,许多事件都是为男女主的事业与爱情铺路,许多细节都一笔带过或者只字未提。
就算孟晚寻知道真相,其中的过程也需要抽丝剥茧,寻找证据。
李大娘扭头看向孟晚寻,神秘一笑。
“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既然大娘是夫人的心腹,自然当放在顶要紧的地方,比如这里。”
孟晚寻佯装无知,嗤笑道:“大娘惯会开玩笑,这里鸟不拉屎,满是灰尘,算什么要紧的地方。”
李大娘从袖中拿出一串钥匙,在孟晚寻面前晃了晃。
“丑孟儿,你可不能小看了大娘,这串钥匙,代表大娘是顶要紧的地方最要紧的人。”
孟晚寻盯着钥匙,惊讶道:“莫不是金库的钥匙?”
李大娘一听,哈哈笑了几声,“你不懂也好,懂了,命也就悬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