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半夏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能行走自如。
她本不愿与娇弱的柳清清同乘一辆马车,奈何孟晚寻不同意她骑马。
“骑马是体力活,若是伤口复发,又平添一份苦吃。”
孟晚寻骑马骑得累了,便到孟枍玄的马车里歇半天,所以才能一路坚持下来。
半夏垂头丧气,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菜饼。
“柳姑娘在马车里还要熏香,我闻不惯那味道。”
“女子就当如此精致,你多看多学,不要整天舞刀弄棒,不文雅。”孟晚寻一本正经道。
嗖——
一阵冷风从她身旁带过,让她整个人在僵住了。
半夏盯着徒手握住的箭,呆呆地说道:“还好我舞刀弄棒,不然你就死了。”
嗖嗖嗖——
这是强弩射出来的箭,射程极远。
“保护好自己!”
孟晚寻嘱咐道,她双手抱头,朝孟枍玄所在的马车冲去。
“孟姐姐,小心!”
半夏捡起一根木棍,紧跟在孟晚寻身后,为她打开箭雨。
如孟晚寻所料,这些箭真正所指的方向只有一个——孟枍玄的马车。
“保护镇北侯!”
赵舒岸挥动利剑,高声命令道。
寄风带着人,举盾护在马车四周。
孟晚寻欲冲向马车,却被半夏拉住。
“孟姐姐,寄风他们将马车保护得很好,你过去只会打乱阵型,给他们添乱。”
“有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刺客怎么会知道哪辆马车里是镇北侯?”
想到这里,孟晚寻忙在人群中寻找柳清清。
她还未找到,柳清清自己就跑了出来。
“岸哥哥,小心啊。”
柳清清提着裙子,一脸惊慌,跑向正保护孟枍玄的赵舒岸。
赵舒岸听到声音,扭头看来,吼道:“回去!”
柳清清仿佛没有听到,对射过来的箭也视而不见,固执地往赵舒岸身边跑去。
半夏跺了一下脚,几步冲到柳清清身边,将她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巴不得殿下死吗?疯了吧!”
“放肆,你一个贱婢竟敢如此无礼!”
柳清清狠狠剜了半夏一眼,挣脱开她的手,看向赵舒岸。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她脸。
柳清清被打蒙了,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
“孟时,你敢打我!”
“我没杀了你,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孟晚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后脑勺抵在树干。
柳清清想用手推开她,双手却被半夏牵制住了。
“刺客是谁的人,说!”
柳清清脸憋得通红,嗓音嘶哑。
“我怎么知道!快放开我!”
“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刺客怎么就射得那么准?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孟晚寻手的力道愈发重了,柳清清被掐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柳清清委屈道,接着她头一歪,眼睛一闭,失去了自觉。
孟晚寻忙松开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半夏看着倒在地的柳清清,一脸鄙夷。
“这就晕过去了?”
“干什么?”
不知何时,马车那边的箭雨已经停止,一切恢复平静。
除了地散落的箭,并没有任何其他变化,只有三四个军士受了轻伤。
赵舒岸冲过来,发现柳清清脖子的掐痕和脸的巴掌印,看向孟晚寻。
“孟时,你在干什么?”
孟晚寻无从争辩,道:“与她争执了几句,没控制住就动手了,请殿下责罚。”
“去面树思过,晚不准吃饭!”赵舒岸怒道。
“是。”
孟晚寻拉住欲帮她说话的半夏,找到了一棵树前面。
箭来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突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半夏,你去偷偷瞧一眼我父亲。”孟晚寻低声嘱咐道。
半夏“嗯”了一声,朝孟枍玄的马车走去。
马车已经被弩箭破坏得面目全非,半夏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半夏。”寄风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半夏被他吓了一跳,却顾不怨怪。
“你看到镇北侯了吗?”
寄风神秘一笑,将半夏拉到无人处。
“镇北侯安然无恙,殿下早就知道有刺客,提前将镇北侯悄悄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夏急切地询问道。
“殿下任由刺客射箭,是为了活捉他们,方才我们吸引注意力时,刺客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寄风得意地解释道。
半夏扭头看了一眼孟晚寻的背影,追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启程第一天,柳姑娘就告诉殿下,今日有刺客要杀镇北侯。”
寄风靠近半夏,凑到她的耳旁。
“柳姑娘一直在帮殿下,我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
他话音刚落,半夏扭头就走。
“诶,你去哪?”
“别跟着我,不然我杀了你!”半夏咬牙切齿地说道。
寄风愣在原地,挠了挠头,“我说错什么了?”
“孟姐姐……”
半夏走到孟晚寻身旁,孟晚寻正用手指剥树皮玩。
“我父亲没事,对不对?”
她想了一下,倘若孟枍玄出了什么事,赵舒岸就不会匆忙来护着柳清清了。
“安然无恙。”半夏回道。
她思索片刻后,将寄风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孟晚寻。
孟晚寻听后,心里乍然寒如凛冬,旋即又觉得酸楚,最后恢复平静。
柳清清故意骗她,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她,引起赵舒岸的怜爱。
她投靠幕后主使,明明是为了毁掉孟家,却可以美其名曰是为了帮赵舒岸探听消息,忍辱负重。
孟晚寻看向半夏,平和地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歇息,不要让伤口裂开。”
“孟姐姐,那个女人是故意的,殿下好赖不分!”半夏愤愤不平地说道。
“住口!”孟晚寻厉声制止,“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莫要再说,免得招来麻烦。”
赵舒岸哪有什么好赖不分,从他的视角来看,反而是他冤枉了柳清清。
柳清清一心为了他着想,他却怀疑她是内鬼。
赵舒岸的心再硬,看到倒在地的柳清清时,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而她的扇耳光掐脖子,都做得恰到好处,很合时宜。
孟晚寻一想到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心里便没有那么委屈了。
随他们如何对待她,反正她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