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寻见赵今安坐在桌旁,认真翻阅着什么,一时好奇,便凑上前去偷看。
能让赵今安如此安静的,只有陆天长的着作。
可是赵今安在生陆天长的气,将他的字画书册都锁在了箱子里,还扬言再也不与陆天长往来。
“咦,在看什么呢?”
孟晚寻轻轻走到赵今安身后,从她手上夺过册子。
赵今安并未前来争夺,她打了个哈欠,解释道:“这是齐贤哥哥的诗作文章,他让我帮忙瞧瞧,看看有无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本来对诗作文章都不感兴趣,奈何禁不住韩齐贤一通拍马屁,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为了不丢脸,只得硬着头皮翻阅,试图指点指点。
可是这些诗作文章,她虽看得懂,却不知何处应该修改,反正都写得比她好。
孟晚寻看到笔迹,神情大变。
她抽出其中一张,道:“这篇文章写的不错,我拿去欣赏一下,晚点还给你。”
赵今安一听,心里有了主意,抬头笑嘻嘻地看向孟晚寻。
“我觉得都不错,要不你都看看,给点建议?”
眼见着诗文大赏决赛之日就要到了,她得快点看完,韩齐贤说他的名次全靠她指点了。
“我突然有点头痛,回房躺会。”
孟晚寻说着,用一只手捂住脑袋,往卧房走去。
她反锁上门,从外袍内袋里拿出一个灰蓝色的香囊,解开香囊的金色丝线,里面是一张残缺不全的纸。
孟晚寻小心翼翼地展开皱巴巴的纸张,放在韩齐贤的文章旁边。
两张放在一起对比,上面的笔迹一模一样。
“怎么会是他?”
她在孟川营帐藏起来的那封栽赃密信,竟然是韩齐贤亲手所写。
韩齐贤是世家子弟中难得的才俊,不仅毫无纨绔作风,还甚是上进。
联想到前阵子韩应诚寻求富商联手开矿一事,孟晚寻已经能够笃定,安国公府已经倒向了端王一派。
她收好文章和密信残片,出来找到赵今安。
赵今安看似在阅览韩齐贤的作品,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
“提到韩公子,我倒想起一件事。”
孟晚寻坐到她身旁,随意翻开桌上的书册。
“孟时说去年冬天她到安国公府办事,还想着能看看韩大公子长什么样,可是去了四五次也没能见上一面。”
赵今安对比着手上的两首诗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齐贤哥哥有什么可看的?再说去年冬天,齐贤哥哥根本不在盛京。”
韩齐贤虽然是盛京有名的世家公子,可在她眼里,远不如陆天长。
想到这里,她更加郁闷了。
孟晚寻睫毛微微颤动,翻动书册的手顿了顿。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只是躲着你。”
“他来和我告别了,说要去南方一个书院讲学,五哥从北境回来后几日他才回来,讲学难道比打仗还忙么?”
赵今安放下手中的诗作,她实在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枯燥得很,还不如看有趣的志怪小说。
“大概吧。”
孟晚寻敷衍道,她必须要想办法将此事告诉赵舒岸。
据她所知,韩齐贤时常来王府拜访赵舒岸。
如今发现了他的立场,那点鬼主意便也一目了然。
“希望这次诗文大赏的魁首是黄廷然。”
赵今安趴在桌上,愁眉苦脸地嘟囔道。
孟晚寻知道她是出于对陆天长的报复心理,并非真的向着黄廷然。
不过以黄廷然日益长进的学问来看,未必不是陆天长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她这个穿越者当外挂。
——
赵舒岸看着跪在地上的五个刺客,将供词摔在了他们跟前。
“上面所说,是否句句属实?”
刺客们想起半夏的叮嘱,连连点头道:“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孟晚寻制造了他们已经死去的假象,让苏贵妃误以为他们被抓后就服毒自尽了,便放过了他们的家人。
如今他们的身家性命,全系于孟晚寻一人之身,不敢不听话。
“指使你们刺杀孟时的,是不是画像中的女子?”赵舒岸质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寄风缓缓展开画卷,画中的女子,正是柳清清。
刺客看了一眼,语气肯定道:“是她。”
“当时我们到了北境后,主人就让我们听从这位姑娘的命令,不得违抗。”另一个刺客补充道。
他们一直被关在密室,过了小半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现在只求能得个痛快,就算是流放到蛮夷之地,也比被关着强,至少能看到太阳。
赵舒岸的手指蜷了蜷,神情冰冷,继续问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证据确凿,他想相信柳清清都难了。
“不清楚,和我们联络的中间人每次都戴着黑色帽子,还用布蒙住了脸。”刺客回道。
赵舒岸拧眉思索,柳清清真是愚蠢,被人当成挡箭牌了都不知道。
“画像中的女子,除了让你们刺杀孟时,还让你们做过什么事?”
“让我们跟踪孟川大人,旁的就没了,主要任务是暗中保护这位姑娘。”
刺客一五一十地回道,紧张地等待着赵舒岸宣判他们的下场。
可是赵舒岸并未说话,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刺客扭头看向他淡漠的背影,不安地问道:“大人,您想如何处置我们?”
赵舒岸没有回答,迈出昏暗的房间,走向了外面的阳光。
孙嬷嬷已经在等着他了,她行了一礼,语气沉重到:“殿下,老奴会据实禀报太后的。”
赵舒岸点了点头,“有劳孙嬷嬷了。”
“殿下莫要过于介怀,柳姑娘的人生本不艰难,有的是平坦大道任她选择,可惜……”
孙嬷嬷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赵舒岸眼中流露出悲伤,单也只是一闪而过。
“此事本王就不再出面了,请皇祖母自行处置吧。”
那个陪着他一起长大的柳清清,已经彻底消失了。
“殿下可有什么嘱咐?”
孙嬷嬷看着赵舒岸离去身影,开口问道。
“留她一命。”
赵舒岸脚步停了停,并未回头,语气冷淡。
在他们身后的屋里,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一股血腥味在风中弥漫开来。
赵舒岸